南安城城东。 叶瑾萱正看着账本。 店主给她的那铺子是间酒楼,名叫“仙味楼”,在城东商业区,很是繁华。 刨去本钱,每月净利润可达白银三千两,可以说,这是许多人家几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店里伙计账房齐全,她每月只用躺着数钱就行,但她没忘了店主的条件,店主对她好,她却不能得寸进尺。 叶瑾萱在门口贴上一张写着“厨神争霸”的红纸。 【本店将于八月十五中秋之日在拥翠阁举行“厨神争霸”大赛,广邀天下名厨,胜者可得黄金百两。】 店主乃是方外仙人,品尝过的美食不计其数,要做出一道让她满意的菜肯定得下功夫。 习武之人本就五识灵敏,而到了宗师之境,过目之物想忘记都难。 自古财帛动人心。 只要那些名厨来参加比赛,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师”,集百家之长,磨炼自己的厨艺。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月,叶瑾萱躺在二楼包厢的软榻上,翻着书。 她拿起《川蜀游记》,这是一个侠客游历川蜀之地所著,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当地风俗与美食的做法,倒是比一些菜谱写得还要详实。 快速的翻页,叶瑾萱闭上眼仔细回忆着,倒是让她找到几样不错的菜,可以一试。 她在脑海中一遍遍模拟着做法,从切菜的大小,精确到调料的一丝一毫。 “出去出去,小乞丐,可别脏了我们仙味楼!”小二推搡着一个浑身衣裳破旧却干干净净,约莫四五岁的小孩儿,一脸嫌弃。 小孩儿咬着唇,也不说话,静静走到仙味楼外的街道旁,哪知那小二却不依不饶,“我说你这小乞丐,这么不识好歹,也不看看我们仙味楼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进的吗?!” 仙味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往来的都是些达官显贵,这小二待的时间久了,便自觉高人一等。 “哦?仙味楼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何人?” 叶瑾萱走到大门口,淡淡出声。 那小二刚想得意开口,转身却僵住了身体,笑容一滞,随后弯下腰谄媚道,“东......东家好。” 小二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位新东家的狠辣整个酒楼的人都清楚。 新东家来的第一天,发现账房作假,贪墨了千两白银,直接断了那人一只手,扭送了官府,京兆尹没问责她动用私刑,反而恭恭敬敬的亲自送她回来,自那时起,所有欺新东家年轻,想糊弄她的人都知道,这位东家有大后台,各自熄了小心思,老老实实工作。 “到账房那把工钱结了,以后就不用来了。” 那小二心中气愤却也不敢发作,生怕这位看他不顺眼又是断胳膊断腿的,只得悻悻离去。 叶瑾萱被打断思绪,索性搬了个椅子坐在大厅窗户旁闭目养神。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 她抬了抬眼,眼前的少年咧开嘴笑得灿烂,“师父!” 叶瑾萱扶额,这些天丁弃每日午时准时来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被折腾得快没脾气了。 拉起窗户,叶瑾萱余光中看到那小孩惨白的小脸,她能轻易听到小孩肚子发出的“咕咕”声响。 想起自己幼时饥一顿饱一顿,那滋味儿不好受,她终究是心软了。 吩咐厨房送碗小米粥并一碟小菜,她端到小孩儿面前,小孩咽了咽口水,随后摇了摇头。 叶瑾萱问他为何待在门口。 小孩儿想起这是方才帮他的酒楼老板,他惴惴开口,“我...我在等我爹。” 小孩想起邻居家的二虎说,爹考上进士是要当大官的,就不会要自己和娘亲还有哥哥姐姐们了,他不安地绞着手指。 “你爹是谁?” “宋砚。”他虽不识字,却记得娘亲反复念叨、时刻惦记着的名字。 叶瑾萱挑了挑眉。 宋砚?本届殿试的新科探花郎? 她凝神听去,探花郎此时是正与他的诸位同年饮酒作乐,言语间满是傲气,谁又能想到他的妻儿是何处境,呵,又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我娘病了...姐姐,您能帮我......告诉我爹一声吗?”他没报什么希望。 叶瑾萱吩咐伙计带话,她对这孩子多了一份怜惜,端起粥,下一秒却手中一空,少年嬉皮笑脸道:“师父您歇着,我来,我来!” 少年笨拙地喂着这孩子。 小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接过碗,丁弃却死拽着不放。 我认识师父这么久,师父都没对我这么好过,哼╯^╰! 少年心里泛着酸。 伙计很快出来了,苦着脸摇了摇头。 叶瑾萱早有预料,拉着小孩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摇了摇头,随后,眼睛一亮,“宋七!我叫宋七!”爹忙着科考,没来得及给他取名,但娘说,他在家行七,就叫他小七,所以他就叫宋七了! 叶瑾萱揉了揉小宋七的头,“那小七,我们去看看你娘好不好,姐姐可以治好你娘哦!”她只字不提宋砚。 小宋七眼睛一亮,连忙握紧她的手。 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来干嘛的,毕竟相比于那个常年不接触的爹,他最重要的还是娘亲! 一旁的丁弃看在眼里,心里的酸味儿都快漫出来了。 凭什么师父对我爱答不理,对这小屁孩却这么好!! 于是少年从这时候起就开始不喜欢小孩子,认定了他们都是来跟他争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