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茶楼包间内各处掌柜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忽而另一侧门打开,隔着重重珠帘可以看见一男一女两人进也变成了这个。来,女人坐下后男人挑开珠帘走出,众人拱手作揖:“贝勒爷。”
胥武一撩袍子下摆在一旁太师椅上坐下,微微抬手压压手腕,“都坐吧。诸位都是佟府的人,协助打理佟府家业多年,我呢今日只是闲凑热闹,该说的话还是由我清月妹妹来说吧。”
众人刚要起身珠帘后就听佟清月道:“诸位见谅,我这几年一直病着,大事小情都是拜托武贝勒替我掌管。只是这最后一遭,我还是得来同各位掌柜当年交代交代。而今世道不太平,淮远城里生意也愈发不好做了,我过了过账面,给各位备下了一些银钱,足够养老或是做些小生意。”
胥武一挥手便有几人端着足两的银锭子上前来放在众人面前。
“小格格,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诸位,绝不是清月觉得用不上您各位了,而是如今有些地方要用钱,我身子也禁不住什么操劳,这才想要变卖了家中产业,带着姨娘和弟弟去过些安稳的日子。”佟清月站起身来走到珠帘前稍稍一欠身。
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人颤巍巍站起身来,“小格格,什么用钱的地方要变卖了家业呀,咱们各处凑一凑,不说多,百八十万现大洋是拿的出来的呀。”
佟清月挑开帘子来站到众人面前,抿着嘴笑了笑,“各位好意我心领了。还是这句话,世道不太平,各位早些走也是好的。”
众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深深一作揖,“多谢小格格。”
众人领了银子散去,胥武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佟清月跟前,“好些时候没有进城来了,走吧,我带你看看去。”
车在街上慢慢开着,佟清月看着从前几家熟悉的店面已经上了门板,不知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生意做不下去了,她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来轻声道:“之后的事就拜托给哥哥了。”
“全部卖了?你真舍得?”到底是祖产,胥武还是想要劝一劝她,“你可跟凌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佟清月支着头弯了弯嘴角,“我又不是为了凌家。国难在前,若淮军抵挡不住,那……任凭是什么祖产都逃不过一个死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皮之不附毛将存焉,这道理哥哥应是明白的。”
胥武取下金丝眼镜放在嘴边轻轻哈了一口气而后用方巾来回擦拭着,低头似不经意般问道:“你就这么信他?”
佟清月想了想而后郑重点一点头,“这种事上,我是信他的。”
胥武又冷哼一声,却没有再反驳她,重新戴上眼镜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栾安迎面看见胥武的车开过来稍稍放慢了车速道:“少帅,对面武贝勒的车。”
凌允惟闭着眼睛满脸疲态,闻言只是点点头,“让他先过去吧。”
栾安依言把车开到街一侧停下,狭窄的街口两辆车相错而过,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