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一并检视三军后站在高台上望下去，这些年争夺来争夺去，终于也站在了高处，做了与他们父亲一样的孤家寡人。

“老三，推我下去吧。”凌允恺近来眼睛有些不适，这样毒辣的日头他会很难受。

两人离开后凌允惟稍稍抬起头，他能感觉到栾安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没有回头，“栾安，当初与我一同参军的，还有多少人在？”

栾安稍稍一犹豫，走上前来稍稍一颌首：“郭团长死在了堰清，冯家少爷也……有些人已不在军中，如今，还剩陈旅长和几个人。”

“只剩几个了？”凌允惟皱起眉，拍拍他肩膀上的一点灰尘，“那你呢，就没想过脱了这身军服去过安稳的日子？”

栾安抬眼看着他，确定他眼中并无玩笑的意思后微微一颌首，“穿得太久了，脱不下来了。我想大概如果有一日少帅不再掌军了，我就做您身边最后一个脱军服的人吧。”

凌允惟眉心舒展了些许，又转过身去看着远方，“听说家里添了位姑娘，怎么这次不请我吃红鸡蛋呀？”

栾安紧绷着嘴角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看着襁褓中的女儿他纵是满心欢喜却又常常想到那个在他臂弯里被送出去的小小姐，他怕令凌允惟想起那个孩子，故而并未作声张。

凌允惟瞥了他一眼笑笑，背着手看着眼前群山起伏叹道：“儿女成双，你小子好福气。我向大哥讨了块上好的玉，已经命人去雕了，给你女儿做个平安佩。”

栾安惶然低下头，“少帅，这太贵重了。”

“无妨，无妨。”凌允惟说的很平静，栾安的心思他明白，确实，他想到了那个他只抱过一次的女儿，他曾经那么期待的女儿，“取名字了吗？”

栾安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还没呢，取了个小名叫夏夏，出生在初夏，叫着顺口。”

凌允惟拍拍面前的栏杆，“我有心收你这女儿做个干女儿，也有个名字，就是不知道你们夫妻愿不愿意。”

栾安一愣，随即两腿一并眼眶微红，“愿意，当然愿意。”

凌允惟也终于笑了，抬头看着远处伏山，“栾安，你看那伏山，真是个好地方。她想必在那儿住的十分开心吧。”

“少帅知道了？”栾安也看过去，他是偶然碰见过一次接送家安的车出现在伏山这才知道的。

凌允惟笑意稍有些苦涩，他也只是猜测，两年前他曾派人去打理那处宅子，手下的人只看清了里面有人却没看清脸，冯家已经没有人在了，那能住在那里的，就只有她。

半晌也没有等到他再说话，栾安看了一眼手表，稍稍一犹豫道：“少帅，与武贝勒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那走吧。”凌允惟从他手里拿过帽子带上稍微正了正，转身大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