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虽是存了害她的心,却没有说谎,整个后院安静的惹人害怕,想来所有的人都去前院帮忙了,哪里还有人记得住,这里还住了一位被厌弃的二少奶奶呢。
门外的布谷鸟叫声急了些,女人也加快了步子,这锁了她三年的院子,她终于要离开了。
后门的锁都有些起锈了,女人手上稍稍用了些力拉开门,看清了门外的人,刺骨的凉意却顺着扶门的指尖一点一点蔓延至她全身,将她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门外站着她的夫君,淮军少帅凌允惟。
“夫人要往哪里去?”
凌允惟负手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映在火光下的女人,望不见底的眼眸里照旧还是看不出什么悲喜,身边的人见火起了忙招呼救火,唯他竟还添了两分笑意,“昔时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美人一笑,如今不过几匹砖瓦而已,若能哄得夫人一笑,也是值得。”
女人终于回过了神,后退了一步冷笑出声,掩在大氅下的手紧紧握起,“少帅今日大喜,在这儿做什么?”
“无你,无喜。”
女人双眸微张,眉目间晕着几分懵懂,仿佛是未听清他的话,也仿佛是在细细揣摩,身后小楼里的木头烧的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爆响,惊醒了这仿佛还在梦里的人儿。
女人低头笑了笑,凌允惟有些恍惚,这笑,他似曾见过一般。
“清月从没设想过有一日会成为淮军的少帅夫人,当日新婚,逾今三年,恩爱种种,皆是做戏,这样的少帅夫人,我已做的厌烦疲倦,做的心力交瘁。纵少帅金口玉言许下此生唯有死别再无生离之言,我也不愿再信了。”
说着话她猛地抬起手,只是他身边的人更快反应过来扣动了扳机。
墨色的大氅随着她倒下的动作散开,哪怕是夜色里茶白旗袍上那绽开的血花也依旧夺目异常,也好,她这样的女人,是不衬这样素雅的颜色的。
女人手里握着的东西掉落在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凌允惟脚边,这只凤头钗,是新婚之夜他亲手为她簪上的。
他终于记起,适才她低头垂眸时那一抹笑,恰如当年新婚之夜她坐在一室红烛之中望着他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