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站在黑色堤坝上面,黑色大浪拍打在他身上,将他的肉身一次次的打碎,他回头看向黑衣女子,笑着说道:“神仙姐姐,也想在太平盛世生活吧?”
“不要!”
凌云与白衣凌云对视一眼,双方之间大道震动,一束金光彻底炸碎了通道,凌云咳出一口鲜血,张了张嘴,白衣凌云淡然一笑,化作白光涌入了凌云的身体,凌云双手撑开,微笑道:“倘若我不能控制自己,请你们杀了我,让万古的罪恶与混乱,都因我而终结。”
秋知北眨了眨眼,他拍了拍陈貂寺的肩膀,看着时空长河刚刚诞生出来的支流,又被无情的抹去,重归于主流,“人生梦复梦,渐觉身非我,恐怕在那刹那之间,他既是凌云,也是另外一个人。”
“那只是他的一场梦?”陈貂寺喃喃说道,“那他该多伤心啊。”
“相比那里,三教之地,能够镇守的,也许要简单许多,”师青莲不知道何时出现,他瞥了一眼秋知北,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文士,双手笼袖,对于秋知北没有任何的好脸色,荀圣首徒!
以往只是活在人们口口相传的人,都出现在了这里,黑衣女子怔怔的望着对面的黑色堤坝,神色哀伤,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的伤心,“不是他的梦,是他给了所有人一场梦。”
没有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未来的变数,即便是天道,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事情。
他只是让所有人做了一个梦,等梦醒的时候,他就会渐渐被遗忘,也许有一天我们看见某个人,听到某句话,见到某件事情,才会发现原来似曾相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个相识之法。
“如果……在他回来之前,我们都不曾记得他了?”黑衣女子幽幽说道。
张苍沉默道:“我们都会竭力杀了他。”
“我们下得去手,但他未必,倘若是在清醒之前。”师青莲眯眼笑道,“当仁不让,做得就是绝了些。”
“谁知道他脑阔里想的什么,”张子房幽幽说道,“从遇见亚圣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谋算布局,他一直都清楚自己要什么,要得到什么,该怎么做,可为了不让人怀疑,他刻意的让自己变傻,所以才会不断犯错。”
“而当他大梦千秋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十五境,只差一步了……”步知道也来了,他满身血迹,魔气滔天,“你们想一想,十七岁的十五境,这他娘的光说出去,都得吓死一大片。”
“梦里不是不能修炼的吗?”陈貂寺无语的问道。
“那是你!”师青莲揉了揉陈貂寺的头,终于可以从那座小天地走出来,也幸亏了最小的那个小师弟,师青莲神色有些恍惚,真的是一个很苦命的孩子。
他的脑海中还记得凌云当时淡然的笑容,“总是有人会因此而死去的,可是死一个人和死很多人,其实就很不一样的,不是吗?”
“你现在不想想为了一些人,值得不值得?”
“我们总是喜欢去看最不好的那一面,每个人都会有以偏概全的弱点,其实世界很好,真的很好的,人也会是善良的,只是我们相比于接受美好,更喜欢揣度美好之中的肮脏,更喜欢去看阴暗的那一面,所以怨天尤人难免,怨气深也是理所当然,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情,从来都是我们需要不需要,开心不开心。”
“所以嘛,现在我做这件事,我觉得需要我做,也觉得开心,这就很好嘛。”
“和你有关的人呢?你的父亲,娘亲,先生,师兄们,喜欢的姑娘,学生,朋友……都会忘了你,这样你不觉得难过嘛?”
“可我去做了,就会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他们的父亲,娘亲,先生,师兄们,喜欢的姑娘或则男子,学生,朋友,都会很开心的在一起,这样我不觉得开心吗?”
师青莲看着陈貂寺,“趁着忘了小师弟之前,多喝些酒,记住啊,你一点都不会喜欢裴离夏。”
陈貂寺神色一怔,师青莲幽幽点头,现在他才知道,陈貂寺是为了取代凌云而存在的,所以当凌云消失之后,很多事情都不会改变,就像是如果去的是陈貂寺,凌云也就会是陈貂寺所以现在当所有人相关的记忆消失之后,陈貂寺就会取代那一片空白。
“其他事情都可以,唯独这件事不行。”陈貂寺摇头,“我才不要!”
“那你愿意让他独自承受大因果之劫?”师青莲反问道。
陈貂寺沉默了许久,“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吧?”
“当然会有,很多事情也不是从来都既定的线,这算是凌云对自己父亲的最终反抗吧?”师青莲和张苍对视一眼,也会成为凌云落入深渊的致命弱点,谁知道堤坝之后是什么,大恐怖?什么样的大恐怖?
自古以来,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的。
堤坝之后其实也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只是这里的生灵,同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大有不同,他们是一切负面的集合体,血腥与战乱一直都在这里存在,街道上是怪异的繁华,有售卖人肉的,有赤裸身躯的女子,与人肆意交合的,有人被灵兽骑着……
凌云身边还有一个漆黑的影子,“你说,这样的他们是不是应该被毁灭?”
“为什么?至少现在那边也不是这样的。”
“但我就是想要毁去。”
“那我会阻止你。”
“你做不到。”
“做不到我来做什么?”
“那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