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回天乏术了(1 / 1)老妖怪撩上死姑娘首页

李追停在商淮面前,单膝跪下,看着她满脸担忧,轻声道:“姑娘、姑娘。”他擦擦手上沾染的尘土,本想触碰,却又收回手,害怕唐突了眼前的少女。    清涯站在她身后的石阶上,低垂眸子看她梳得整齐的发髻,还在犹豫。放眼天下,知晓他这个身份的人,不足一手之数。在调查清楚她到颐都的真实目的前,他不想以这个身份与她有过多的交际。    她像是睡着了,李追叫了半晌没得到回应,求助地看向他。商淮性格古怪,未必肯搭陌生人的话,清涯想起上次她扔自己的栗子,心说她万一被吵烦了,或许要打人!这少年要找的人连路都走不稳,不见得就是商淮。    他们商老大厉害着呢,虽说看起来瘦弱了些,实际上可凶残了!一般人听到右相次子萧炳的名号就吓软了,商淮可是跃跃欲试的想取他性命。    李追求助地看着他。    清涯无语,心道:我拿商老大没办法,看我干嘛?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伸出两根手指,弓身戳戳她的肩膀。    商淮仍然没反应。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还有点不耐烦,再次戳了她,这次力道大了点。    也许是他力道大了,商淮身体不稳,竟然直接歪倒在石阶上。这具躯体好像没有温度,也没有灵魂。    李追和清涯都吓到了,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商淮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俨然已经昏迷了。她紧紧咬牙,好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令人看得分外揪心。    看来这就是老板嘱托他寻找的人。李追想起老板的吩咐,道:“不远处就有家医馆,咱赶紧送她过去吧。”他已经自动将清涯归为一起见义勇为的好伙伴。    她确实和老板说的一样,长得很是好看,明净清婉,像大户人家里出落的闺女。李追扛完布料就赶出来寻人,浑身都是灰尘,看着她白皙的肌肤和干净的衣裳,一时有些为难,仍是不敢触碰。这样要怎么带她去医馆?    李追还在天人交战,这厢,清涯扔了手里的酒和栗子,已经蹲下来,打横抱起商淮,道:“我不知道医馆在什么地方,你带路吧。”    “诶?好……好……”李追微微失神。    怀里的人委实没什么肉,软绵绵、轻飘飘,跟团棉花似的。    他觉着自己揽着脆而易碎的琉璃,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清涯想:她不说话的时候倒是蛮温柔的。    清涯背对着烈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遮去直射的阳光。    她朝他怀里缩了缩,把苍白的小脸埋进他胸膛,她眼角不知何时竟流下泪水,悄然沾湿他青色的衣襟。    那泪水似乎带着奇异的力量,他的心登时软化了,小声咕哝道:“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医馆果然没有多远,李追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到了。    里面病人不少,大都因为近来季节交替染了风寒,他们坐在医馆里,井然有序地等着问诊抓药。    李追一溜小跑,进了大堂,扯着嗓子喊:“陈大夫,出来救命了!”    陈大夫在这里开了三十年的医馆,来的病人都是些街坊邻居,互相认识,见了李追十分亲切,纷纷打趣他:“李小哥遇着什么要命的事了,平常半年不进一次医馆的人,今儿赶着蹦进来?阎王爷在后面追你吗?”在场的人侧目看着少年,没忍住笑出声来。    虽是人间灾病所聚的场所,却不见其他医馆的那种颓然死气,里里外外倒十分热闹活泼。    清涯紧随其后进了医馆大堂,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时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几个女子见他剑眉星目、美俊神秀,怀中又抱着个秀丽的少女,皆掩面偷笑,而后以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他,低声交谈。    清涯无心关注其他人的反应,紧紧蹙眉,只道:“大夫呢?”    不多时,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从后堂走过来,脸色很臭,瞪着李追,“吵吵嚷嚷干什么,惊着我的病人,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陈大爷,您快来看看,这姑娘病得可严重了。”李追上前扯着陈大夫的袖子,拉他到清涯面前。老人被他这粗鲁的动作气得直抖胡子,一把抓下他的手,连声骂了好几句“小兔崽子”。    陈老大夫没耽搁,拉过商淮的手,简单搭脉瞧了一眼,就神色凝重地道:“跟我来。”说罢就领着清涯他们往后堂走。    清涯心里没底,只好跟在老人的后面。    陈大夫将他们引进后堂的一间厢房,让清涯把人放到床上。    一旁院子里有个收拾药草的少女,见状好奇地瞧着他们,跟在后面进了屋。陈大夫连忙上前看商淮的情况,李追和清涯都垂手立在床前。少女倒了茶水,端到他们面前,请他们喝。    清涯接茶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惹得她红了脸颊,送完茶逃也似的往门外去,躲在门口远远地看屋里的几人。    李追不懂什么医术,问:“大爷,这姑娘得的什么病,中暑没这么严重吧?她怎么还昏倒了?”    “别吵吵。”老人按着她的脉搏,越诊越是心惊,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放下商淮的手,将食指和中指贴到商淮脖子上。    像是不能确认情况,他又重复了好几遍,才遗憾道:“脉象似有似无,时断时续,她呼吸极弱,看样子是心脉受创,回天乏术。以当世的医术,这姑娘没救了。”    清涯非常惊讶,开什么玩笑,这个家伙可是个大祸害,会活不长?他念及她耀武扬威的那个劲儿,不敢相信她心脉已断。莫非她离开停雨楼的那半个时辰遇到了难缠的对手?可看她的样子不像与人打斗过。    还有一种可能。清涯想起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心想:商淮身上,或许有很严重的隐疾。    李追脱口而出,“您老别是诊错了吧?”    陈大夫吹胡子瞪眼,“老夫看了一辈子的病,还会断错脉,别坏老夫名声。”他很无奈地叹气,惋惜地看着商淮,心疼这孩子还没有过好自己的一生,便要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他道:“除非有仙丹灵药。我听说妖怪结的丹可以起死回生呢!可是那些江湖神人和秘术师都神出鬼没,也不好找啊,去哪儿找神药,她怕是真没救了。”    李追掏银子给陈大夫,可他说没能治好这姑娘,不收。    他们都没办法,只好在旁边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    清涯虽没跟着他们一起转,心里的担忧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浮沧公子唯一的徒儿,又是此次颐都诸事里的一环,她出了问题,恐怕会牵连许多事情发生变动。    他考虑了很多,定下心来,对李追道:“小哥,你先前说,是你们老板吩咐你救的人,现在人找到了,你回去说一声,叫她安心。我在这儿帮忙看看,你大可放心。”    李追心想也是,自己在这里又帮不上忙,只会干着急,还是先回去通知老板吧。当即,他就向清涯告辞,小跑离开了。    门口的少女又送了茶水进来,他却无心喝,接过后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少女见他神情焦灼不安,隐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出声安慰几句,便退了出去。    陈大夫还有其他的病人,没一会就被叫走,屋里很快只剩下清涯和商淮二人。    清涯坐到床边,细视她拧紧的眉头,见她面上泪痕犹然未干,轻轻探手,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若非相识不深,他真想好好跟在她身边,了解一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商淮。”他低声叫了几句。    商淮、伤怀,这名字果真不吉利,他反复念了数遍,才咂摸出其中的悲凉。    她像是睡着了,偶尔漏出一句呢喃细语,他凑近了听,却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费了好大劲,才辨出几个重复出现的词是什么。    “小名为……映月……齐淮河……国事……”    他重新整理组合了一下,念了出来:“映月、映月,指的是名酒映月雪,还是一个地名?齐淮河。国事,国师,浮沧公子与国师有牵扯,她说的应是国师,当今国师郁泱,会与她有关系?小名……小……萧、萧明维,萧炳。她和他,又是怎么回事?”清涯一个头两个大。    他霎时止住了思绪,阻止自己深想下去,只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他先前遣开李追和陈大夫,想用秘术为她治疗。可是听了她的呓语,他捏出秘术起手式后,迟迟未动,沉默下来。    就在清涯以为她要这么躺到地老天荒的时候,她眼睫颤了颤,竟然有了苏醒的迹象。他赶紧闪身,站到她的视线以外,然后寻了房里的横梁,轻轻跃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    这时,医馆里的少女又来送茶,跨步进门,没看见清涯,惊讶地“咦”了一声,“人去哪儿了?刚刚还在的。”    她把茶盘放到桌上,在小小的厢房里寻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正要出门去看,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你是谁!”其音泠泠,虽是动听,却不带烟火气,听起来非常冷淡。    她惊愕转身,瞧见了床上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青衣女孩。    那苍白瘦削的少女支起上半身,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盯着她,好似她只是不小心闯进对方视线里的一件无名死物。    她勉强自己忘记刚才那个英俊飘逸的男子,把心思收回来,笑道:“我叫陈若若,这里是我太爷爷的医馆。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不要。”商淮答得干脆冷酷,看也不看房里的另一个少女,蹙眉问:“带我来这里的人是谁?”她依稀记得有人抱着她,行过烈日下的长街,那人身上带着微微桃花香和翠草的气息,似薄酒,不醉人,却隽永难忘。    陈若若一阵委屈,要不要这么凶啊?她也是有脾气的,翻了翻白眼,干脆说:“不认识。”    商淮没再追问,头还有些疼,她拿手扶了一下额头,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站在床边铺被子,显然不会再躺回去。    陈若若本来想着,她要是再问,就大发慈悲同她说了,没想到她根本不在意,自讨了个没趣。见她整理床铺,便过去帮忙。两个少女很快就把床铺弄得整整齐齐。    陈若若当下觉得她也不是那么讨厌,自顾自捡了凳子坐下,好奇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商淮也坐下,瞟了她一眼,显然不想说。    她又道:“你怎么昏倒在街上了?”    “我身娇体弱,百病缠身!”商淮信口胡诌,“喝凉水都会晕过去。”    陈若若看着她,怜悯道:“真可怜!”    商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