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寒不准备问,但虞老将军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可值得隐瞒的事情,只不过,事情跟萧祁寒想的有几分出入。
“你外祖母跟我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她确确实实是我一手带大的。”
萧祁寒和容意都有些意外。
那一年,虞老祖宗病重,卧病在床,府中的气氛也是日渐沉凝下去,早慧的虞老将军莫名就懂了生死之事,他想,母亲大抵是要没了。
他不同寻常的孩子一样哭闹,他只是更懂事了许多,安静地待在母亲的身边,伺候她每日用药。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母亲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神复杂,当时的他并不是很能懂那种复杂,但他想,母亲应该是在期待父亲来看她。
从他有记忆以来,父母之间就是相敬如宾,客气的跟陌生人一样,他以为这就是夫妻,直到他看过学堂里其他孩子的父母相处的模样,才恍然,不是世上的夫妻都这么相处的,而只是他们家是这样的。
他隐约知道了什么,但他从未在母亲面前流露出来半分。
如今看来,母亲心里,应该是有父亲的,可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样呢?
那时候的他并不是很懂身不由己。
两日后,母亲日日盼着的父亲来了,当然,那只是他以为罢了。
不过,父亲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目光不似寻常严肃,看着母亲的时候,甚至带了些愧疚。
父亲张了张嘴,低低叫了两个字,他听清了,那是母亲的闺名。
母亲沉默了片刻,叫人换了一身被褥,又叫父亲将孩子抱给她看。那个时候,他就站在边上,清晰地看清楚了那个孩子的模样。
瘦小孱弱。
是他对这个妹妹的第一印象。
母亲朝父亲点了个头,又将他叫了过去,“这是你妹妹。”
他当时尚欠年幼,纵使早慧,也有很多事情是不明白的,不明白妹妹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明白父亲的愧疚来自哪里。
母亲自己就病重,根本照看不好那个孩子,底下的人又是向着母亲的,对这个添堵的孩子自是不会尽心,只要她不死就成了。
但总是丢给下人也不是个事,最后,一把手一把手将她拉扯起来的,竟是这个时候比她大了五岁的哥哥。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兄妹感情才特别的好。
等他年岁渐长,知道孩子是从哪里出来的时候,才明白,那个时候母亲的沉默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对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他无法生出怨怼来。
这些都是大人造的孽,跟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父亲年轻的时候受了伤,之后却没有选择急流勇退,在母亲死后,更是连将军府也不回,整日待在军营里,像是要将命拼出去一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早就亏损了的身自然是扛不住他这样子闹腾的。
父亲病了,来势汹汹。
弥留之际,他似是想起了他还有两个孩子,叫人将他们叫了过来。
只是,父亲一词,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太陌生太陌生了。
父亲似乎意识到了,又似乎没有,他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叫人将妹妹带了出去,告诉了他一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