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猩红,是血的颜色,青石地面上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十分骇人,花香弥漫的空气中混合着血腥味,让人窒息作呕。 沧澜瑟缩着,看着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宫女太监,他们至死都睁大的双眼里有怨恨,有不甘,有恐惧,那些情绪如附骨之疽蚕食着沧澜的理智。 一连十几个宫女太监都被屠杀殆尽,在沧澜以为下一个将会是她的时候,那个眉眼薄凉的男人,薄唇轻启道:“没保护好皇上都该死。” :“不,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 红烛纱帐,龙涎幽香,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沉香木龙床上,一个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呜咽着像个受惊的小兽。 :“皇上,皇上您快醒醒。”袁公公推了推床上瑟缩着的人。 沧澜幽幽转醒,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把就抱住了床前的袁公公。 袁公公有些心疼,皇上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些年皇上过的太不易了。 抚了抚沧澜的头,袁公公温柔的道:“皇上怕是又做噩梦了吧,不怕不怕,都会过去的。” 沧澜将袁公公抱的更紧了,轻轻的啜泣着,她的确是做恶梦了,那个可怕的事实,已经成了深深缠住她的梦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常态,声音有些沙哑道:“圆圆,什么时辰了?” 袁公公看了眼泛着鱼肚白的天色道:“五更天了。” :“伺候我洗漱上朝吧。” 气势雄浑的偌大宫殿,金色琉璃瓦映衬着初阳闪烁着瑰丽的光芒,气派华贵的八角宫灯照耀在殿檐前汉白玉雕成的仙兽上,呈现一派祥和富贵之气。 沧澜端坐在雕龙漆金的龙椅上,看着殿下站满的朝臣,包括那个让她做噩梦的男人。 :“皇上,老臣有事禀告。”左丞相左钟道。 沧澜的思绪被拉回,声音清脆:“讲。” :“启禀皇上,边陲来报,近日卫疏国常扰我国百姓,抢夺粮食棉衣,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丞相有何看法?” 沧澜眼中的情绪快若流光一闪而过,左流云的情报很准确,机会来了。 :“禀皇上,卫疏国乃是边陲小国,地处荒漠流沙,靠游牧过生活,马壮羊肥粮食确稀少。老臣认为应派兵将之驱逐出我国边境,以震慑周列各国,同时臣认为也可用我国的粮食同卫疏国交换马匹,不光能昭显皇上的仁爱之心还可壮大我国的骑兵队。” 沧澜点点头:“丞相提议不错,其他爱卿可有异议。” 兵部尚书蒋英道:“臣有异议。” 沧澜挑眉:“蒋爱卿有何异议?” :“臣认为此时不宜出征,牵一发而动全身,周列各国虎视眈眈,若我国和卫疏国鹬蚌相争定会让周列各国渔翁得利,且据臣猜测去年卫疏国适逢大旱,冬季阴寒,缺衣少食才会动起歪心思,所以臣认为应派使者和谈更为妥善。” :“臣认为蒋大人言之有理。”兵部侍郎温名义道。 :“臣认为左丞相方法可行。”吏部尚书杨林道。 :“左丞相方法可行……” :“蒋大人方法可行……” 一时间大殿上分成两派,以左丞相左钟为首的主战派和以兵部尚书蒋英为首的主和派。 沧澜没有理会争得不可开交的两群人,手握成拳,转头对着殿下一直面无表情的司阙道:“不知摄政王有何高见?” 司阙刀削般殷红的薄唇勾起一抹邪笑,唇瓣一开一合缓缓吐出几字:“皇上以为该如何?” 虽是嘴角轻勾,他如玉的面容上却无一丝笑意,连韵紫深邃的星眸也无一丝涟漪。 负手而立,包裹在墨色滚金边锦袍中的身躯挺拔如松,是君临天下的气势,泼墨般的青丝用一根打磨光滑的墨玉簪束起,整个人十成十的老成,十成十的冷峻,十成十的肃杀。 十年前,先皇驾崩,众嫔妃陪葬,整个龙炎国仅余五岁沧澜,十五岁司阙两位皇子,同年遵先帝遗旨,沧澜登基,司阙封为摄政王。 稚子监国,周列各国环伺,龙炎国成了狼群中的羊,人人都想分而食之,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司阙主动出兵征讨卫疏国,三月余斩其第一勇士金焱,大获全胜,自此战火息,司阙一战成名,成了龙炎国百姓心中的保护神。 沧澜心思转了几转,不管过程如何,此行结果她要的必得是司阙出使卫疏国,一会儿先采取迂回战术,软的不行再来硬的,索性她手里还握有王牌,司阙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握了握濡湿的掌心,沧澜道:“朕犹记得十年前摄政王金戈铁马的风姿,想必卫疏国也不会忘记,朕以为驱逐卫疏国的事情就交由摄政王来办最为合适,摄政王意下如何。” 司阙仍旧面无表情,幽深的眸子中有紫光一闪而过,起了点点涟漪,让他有了些人气。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常日里看见他畏畏缩缩掉头就跑的人,突然间就变了,变得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司阙眯了眯眼,眸中射出兴味的光芒,他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王遵从皇上旨意。” 静,死一般的寂静,群臣一个激灵,拖住惊掉的下巴,他们看到了什么?皇上竟然在命令摄政王,最最最重要的是摄政王还心平气和的接旨了。 群臣想起来了,一个月前他们刚刚被惊过一次,那是皇上第一次在朝堂之上不结结巴巴的说话,不畏畏缩缩的老拿眼睛去偷瞄摄政王。 既然出征的事情司阙这个最难啃的硬骨头都没有异议,沧澜当场就敲定了时间,五日后启程。 五天后,烈日炎炎,明黄的旗帜上鲜红的龙图腾活灵活现,城门下手持金戈铁戟,身穿轻盔软甲的都是龙炎国的大好儿郎。 沧澜看的一阵阵的眼热,二十一世纪作战是核武器时代,早都没了冷兵器,即使是拍戏的时候,也都是幕后制作居多,她从未见过这般震撼人心的场面。 沧澜举起手中的酒,清脆温润的声线中蕴含着力量,她大喊:“龙炎国的大好儿郎们,你们都是龙炎国的英雄,你们的妻子,儿女,父亲,母亲都会在龙炎国等待他们的英雄归来,朕也会等着你们归来,为你们准备好盛宴,庆祝你们凯旋。” 场上的将士们让沧澜说的热血沸腾,他们举起手中的碗,回敬城墙上的人,那人是他们的皇上,他们的皇上并不如传言一样是个畏缩胆小如草包一样的人,他们的皇帝是一位值得让人尊敬的皇帝。 司阙看着城墙上明黄色的身影,若有所思,或许他该重新审视一下他。 前脚刚送走司阙,后脚左流云就来了。 男子凤目狭长,眉尾上挑,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一身月白色绣翠竹的锦袍,一把美人图折扇,步履摇曳间,脂粉香扑鼻,风情无限。 炎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正不阿的左丞相左钟育有两子一女,嫡长子左流风从商,嫡次子左流云往好了说是个风流潇洒的文人,往坏了说就是纨绔子弟,两子皆是丞相夫人云氏所出,只有女儿左青青是小妾黄氏所出。 此次沧澜叫左流云过来,主要是为了调查司阙在炎都的一众党羽,沧澜的话还没有出口,左流云指了指殿们上的黑影,沧澜会意,立刻转移了话题。 :“小云云,这次可有给朕带些什么好东西过来。” 左流云掏啊掏,掏啊掏,自怀中掏出一个蓝皮书呈上来:“皇上,这是我在民间搜集的画本。” :“话本?”那不就是小说,在这古代她都要长毛了,解解闷也不错。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娱乐圈脸蛋最漂亮,腿最长,身材最好,最有钱的一姐,可谓是钱途一片光明,奈何上天总是嫉妒完美的人,所以一个月前她拍戏吊威亚的时候出现了失误,被活生生的勒死了。 然后她就穿越到这个连中国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的龙炎国,而且一穿就穿越到皇上的后花园,还是凶杀案的现场,在这里她见识了司阙的残忍,冷血,变态,十几名宫女太监,花一般的年纪,活生生的人顷刻间都倒在司阙的护卫司明的剑下,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件事也成了沧澜的梦魇。 可笑的是原因只是原主不小心从假山上掉下来摔破了脑袋,越是理清原主的记忆,沧澜越是觉得司阙是个魔鬼,或许连先皇其他的儿子都是司阙杀的,因为魔鬼都是没有亲情没有心的。 沧澜接过左流云手中的蓝皮书,书上春宫图三个大字赤`果果的映入眼帘。 沧澜挑眉:“话本?” 左流云点头:“画本。” 沧澜看了眼殿门上还在的黑影,翻了翻蓝皮书,这画工着实恶劣。 沧澜对着画指指点点,不知不觉间竟是说出声来:“你看看这老汉推车画的,老汉不是真的老汉啊!还有这观音坐莲,这女人胖的都能把底下这男的坐死了,还有这……” 沧澜巴拉巴拉的说着,左流云凤目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疑惑,皇上至今后宫之中无一嫔妃,怎么会这般通晓闺房之乐? 沧澜一个人说还不够,拉着左流云一起,直到殿外的人面红耳赤的走了,两人还在热烈的讨论哪个姿势更舒服。 左流云动作很快,当天离开后,第二天左流云又带了一本画工精细的春宫图进宫,据他所说是照着沧澜的描述,请了名画师画的。 同时带进来的还有司阙一众党羽的花名册,应沧澜的要求,各人的脾气秉性,家庭成员,人情往来,包括床上一夜几次花名册上都事无巨细的标注出来。 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沧澜锁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