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依然没睡好,一早起来,蓝沫透过房间窗户看到外面一缕黑烟升起,慢慢地,乌烟越滚越大,没顾得上穿好外衣,蓝沫走出寝屋,望着那团黑烟的源头,眉头顿时紧缩。 蓝沫呆愣在原地,青城只瞥了眼那团黑烟,径直回屋给蓝沫带了件披风盖在她身上。 “青城,那是宝迹阁的方位吧?”不自觉地,她说话开始抖,连带着手都开始颤抖。 “是。”青城答道,低头不忍去看蓝沫的表情。尽管蓝沫没跟她说过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宝迹阁里的东西似乎对蓝沫非常重要,以至于她这几天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宝迹阁,昨晚还为此破天荒地主动去找湛澈。 “是宝迹阁起火了?”蓝沫明知故问,只是想再确认下,希望得到一个相反的答案。 “是。” 蓝沫二话不说往宝迹阁的方向跑去,她现在样子非常狼狈,披风内穿着白色单衣,长发也没来得及扎起,披散着,在路上跑着就像个疯子一样。 等到她跑到宝迹阁时,她只看到还在燃烧的残存木头还稍微让它保持着原本架构,可是很快这一切都葬生火海,剩下一片焦炭,她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没有人去救火,所有人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它被火焰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蓝沫终于从呆愣中恢复神志,然后默默地走回青藤院,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殿下,南陌殿下他走了。”银镜提醒道。 湛澈远远地看着蓝沫静静离去的背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越是这样默不作声,反而让湛澈越觉得愧疚。没错,他早上一醒来想到的就是一把火将宝迹阁给烧了,他并不觉得那些画烧了多可惜,只是看到蓝沫一身狼狈地赶到这,默默看着熊熊烈火烧尽了希望,却又静静地离去,他觉得胸口有点隐隐作痛,他知道两人之间的裂痕是很难再修补好了。 其实,蓝沫也只是难受了一阵就好了,因为希望还在,那个画师就是她的希望,原本没有多少心思离开这里的蓝沫,终于又有了离开这里的动力了,尹国的画师,那么她就要去尹国找。 蓝沫也并没有因此和湛澈闹翻,他俩只是关系又回到了原点而已,表面彼此冷淡客气。让蓝沫意外的是,宋青衣这人娶媳妇的动作还真快,赏花宴后一个月居然定亲了,对象确是太傅李大人家的千金。讲真,蓝沫有点怅然若失,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而湛澈,人家也在一个月内有了新欢,且性别女。 这样以来,她跟宋青衣、湛澈之间就越发不怎么往来了,蓝沫觉得这样也好,清静而且可以让她好好想想怎么离开这了。 青城看着越发安静的蓝沫,知道她心中必定有事,某次闲聊时有意无意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迫切地要回尹国呢?” “回家,不是回尹国,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蓝沫很想把自己穿越来的事情告诉青城,可她觉得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谁会相信呢。 青城并没有多想什么,继续问道:“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你到底是哪国人?你一直没说,我也觉得似乎没有问的必要,可是现在真的很想知道。” 蓝沫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不属于这里的任何国家。”虽然蓝沫想继续说她更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青城觉得不可思议,可她认为蓝沫不是那种说谎开玩笑的人。 “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相信你说的话。”青城可以说是没从蓝沫那得到丁点信息,可她并不想再继续追问,如果她想说肯定会告诉自己,不想说,问多少遍都无济于事。 “对了,我从别处听到点事,跟你有点关系,要听不?”青城换了个话题,笑道。 “什么事能跟我有关系?”蓝沫挑眉问道,倒是来了兴趣。 青城突然笑了,靠近蓝沫说道:“太傅家那位千金性子跟某人很像呢,更奇怪的是,太子爷的新宠眉眼居然跟某人有几分相似呢,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某人?”蓝沫露出疑惑的表情,可瞬间又明白了过来,指着自己说:“我。” 青城挑了挑眼说道:“没错,一个性子像,一个模样像。” “什么像不像的?澈哥哥。” 蓝沫正要接青城的话,却见束儿不知何时又跑来了,又见她身后跟着一声不吭的湛澈。蓝沫扫了一眼湛澈立刻又看向束儿道:“咦,束儿来了。” 束儿一见蓝沫手上还拿着剪子就没好气道:“澈哥哥怎么跟姑娘家似的,爱玩这些花花草草。” “姑娘家”三个字刚落地,其他人都瞬间安静了。 蓝沫一时失色,可又速度回过神解释道:“谁说只许女子爱花护花了,不好多花匠都是男子吗?你南陌哥哥这是在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懂不?” 最后那几个字刚出口,一旁的人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刚束儿的无心话,湛澈似也没放在心上。 蓝沫很想让湛澈不许笑,可刚要张口又马上合上,方才记起他俩现在的关系还处在冰点,自己断然不能那么毫不客气地让他不许笑。 见蓝沫没点反应,湛澈尴尬地收起笑容,可很快又自然而然地说着:“还记得去年要你教束儿泅水的事吗?这不快入夏了,这丫头吵着要来提前拜师了。一晃,你居然已经在罗国待了近一年了。” 蓝沫压根没听见湛澈最后一句感慨,“泅水?”蓝沫脑袋转了半天才忽然想起泅水在古代是游泳的意思,这怎么行?夏天的衣服多薄啊,罗国地处北地,听说夏天热到极限时,很多男子是光着膀子在大街上走的,也没人管这合不合乎礼数的。 就在蓝沫脑袋还在转着如何拒绝时,湛澈又继续自顾自地说:“刚好,府里的那片湖是个合适的地点学泅水。” “其实——”蓝沫咬牙顿了顿说道:“其实我不通水性的,真的。上次救了束儿实属意外,因为情况紧急,我一时忘了自己其实不通水性,一股脑儿的跳下水去救人,没想到会有那样的结果。” 说完,蓝沫偷偷用眼角瞄着湛澈的表情,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将信将疑,至少没有完全怀疑她的话。蓝沫这下放松了,谎话说多了还真是有点紧张,但是没办法。只有说谎才能避免真的去教束儿游泳啊。 “这样啊。”湛澈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说啥好。 “殿下,您大概忘了我哥可是整个罗国游得最快的人,何不让他来教束儿?”青城建议道。 “没错,可你哥军中事务繁忙,我再看看有没合适人选。”湛澈说完陷入片刻沉思,可依然毫无头绪。然后蹲下身抚着束儿的头温柔道:“束儿,等澈哥哥再给你物色个合适人选吧。” “好,到时可以让小陌哥哥一起学。”束儿开心道。 蓝沫却在心里翻白眼,刚刚把皮球踢走,这小丫头片子居然又给踢回来。幸好湛澈没多说什么,很快带着束儿离开了。 刚刚跟他们说话,她居然没注意到青城什么时候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不过她突然想起来,青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离开她身边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但是每天都差不多这个时候,总不是巧合吧。 蓝沫问了婢女青城的去向,婢女指了指小厨房的方向。 蓝沫疑惑地向小厨房走去,已经过了午膳时间,怎么还跑小厨房偷吃东西呢?走到门口,正遇到青城端了个碗出来,青城见蓝沫出现在这,顿时也是一惊,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碗。 “咦,你生病了吗?”蓝沫闻出那是中药的味道,关心地问道。 “是,有点感染风寒,大夫开了点药。” 蓝沫正要再次表示关切时,阿诺正好走了过来对青城说:“宋侍卫,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还没送药来,所以自己过来找你拿药了。” 蓝沫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青城皱了下眉,脸上带着不耐,然后直接将药丢给了阿诺,一言不发地走开。 蓝沫跟上去小声问道:“怎么回事,阿诺的药干嘛骗我是你自己的药?我听说你前几天请了大夫来帮阿诺看病,这些药是治什么病的?” “治失忆的。”青城说着加快了脚步,不想与蓝沫继续对话。 “那你刚刚闪烁其词干嘛?不对,你到底给他吃的什么药?”蓝沫拦住青城,不许她再向前走。 “让人失忆的药。”青城淡淡地说着,眼睛却在闪躲着。 “什么?这么做是为了我吗?”蓝沫焦急问道。 “没错,而且这主意还是我那傻大哥出的,他担心阿诺会恢复记忆,所以想了这个办法来避免他恢复记忆。但是——”青城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 “但是那药不仅会让人丧失记忆,还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是吧?”是药三分毒,更不用说那些不能治病的药了。 青城沉默了,按照大夫的说法,长期服用那药,人会逐渐变得痴呆,所以她在做这事的时候,也是带着万般不愿的心情,可是为了她哥,为了蓝沫,她还是去做了。 “青城,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蓝沫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