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反复复地用扎人的纸巾擦着怎么也流不完的鼻涕,还有那从哭肿的眼睛里不断流出的眼泪,还有旧病复发的扁桃体发炎。
最难得也最感叹的事情大概是一觉醒来,原来我还活着啊,虽然活的不怎么开心。
有时候,总不知道该怎么才算好。
无法控制的怒吼,无法制止的情绪,像是亲手拿着一把刀在无暇的皮肤上切割出绝美弧度。
他大概不是什正常人吧?
走到镜子前。
顾璟伸手触碰额头,分不清那是感冒还是发烧,眼睛很疼嗓子很哑肩膀很酸,这大概是自找苦吃?
翻来覆去躺在床上像一坨烂泥,明明外面的天气是炎热的,可在被窝里的他却感觉特别冷,直接穿着羽绒服在床上滚来滚去,眼泪还是一直往下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一般。
唯一能够让他下床的理由,大概是肚子传来的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最近出了个新事情,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所以他家楼下的狗仔竟一个也没有了,原是某个集团的千金被扒出来整容,而这位千金原先一直营销美貌还是自家品牌的代言人。
大众喜欢看权威倒下,也希望看美丽腐朽。
“呵呵。”
顾璟看了看那微博只是冷笑,想来所有人都是娱乐大众的,整容也好退役也好,少不了的就是流言蜚语。
不过那个大小姐的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易南娉……好像就住在他家附近?毕竟他从前也是明星运动员住的地方自然也是各路富商巨贾所在的地方。
他顺着窗外看底下,还真有那么一群拿着相机的乌合之众在隔壁别墅底下聚集。
如今这境遇倒是像极了他,也不知道为何便生了点惺惺相惜的同情。
那房子底下站着一群乌合之众,可他们不知道这房子里住着一个“疯子”。
“你们全都给我滚啊”
易南娉趾高气扬的怒吼着跺着脚砸着东西,可眼泪下一秒就奔流不止,不一会儿整个家只剩下她一个了。
她抱住自己,低下头哭着。
都说美丽本无罪啊,为什么追求美丽就要被人说是有罪呢?
她就这么孤独的活着,清楚的知道这腐朽的人生毫无意义,再艳丽的花早晚也有一天会枯萎,而她死去的那天是不是才能让所有人满意。
为什么世界总觉得是她的错啊?
要怎么样,才能停止对她的厌恶,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达到他们的期待?要什么时候父母不会露出失望的表情
台面上散落着被丢弃而乱杂的纸,突然一支笔立了起来在纸上写道:
“hi,我来了。”
盛夏听说易南娉出事了,一来到这儿就看见底下围着的人,作为灵魂状态的她是可以自由穿梭的。
她的怒吼声被底下的人们听见。
“这矫情啊,在这发什么火,怎么不去死啊?”
“成疯子啊,去死估计也没人在意吧?还不如早点死了。”
除了无休止的指责和指指点点,一无所获。
那隔壁房子的主人蹑手蹑脚的下了楼,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鬼鬼祟祟的逃离人群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被人群重重包围的房子。
这偌大世界,却好像没他和另一个房子主人的容身之地,世界的恶意是个轮回,接下来轮到谁啦?
从楼下便利店买了好几包泡面,外加几打啤酒。
店主神色怪异的打量他,大概是因为周围人都穿着短袖,可顾璟他却穿着羽绒服俨然不太“正常”。
可这么穿反而让顾璟很有安全感。
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包围另一个房子的狗仔记者,居然又跑到他那房子里包围着了。
他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心想也许是发生什么大新闻了。
映入眼帘的标题是:
“前国篮队长的新欢。”
“翘屁口罩男真实身份!”
一头黑线的他忍不住往回走,他实在是不行再被狗仔拍了,如今的顾璟对南风的是满满的道歉。
我可真是个大灾星,我可真没有一点用啊,我为什么还不去死啊?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啊。难道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吗?
这样的想法占据了顾璟的心。
只是……缺少了自杀的勇气,他害怕涌出的血,害怕锋利的刀,讨厌伴随死亡而来的痛苦,他是那么的讨厌没有用的自己,可更讨厌跳楼以后血肉模糊的身体。
又来到那家便利店,他住在门外的椅子,咬着没有用水泡的方便面,嘴巴里咀嚼干脆面的声音嘎吱响。
便利店走进来了另一个在夏天穿着大棉袄的人,顾璟想那大概是个女孩子毕竟那肩头还披撒着长长的头发,只是她戴着口罩戴着羽绒服的帽子。
他们俩居然都穿着同一牌子的羽绒服,就连打扮也是极其相似的,两个人活脱脱都是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