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钦诺一路没有停歇,刚到门口,采儿便迎了上来。 “老爷回来了。” 她几步踏进房中。不仅是她爹,还有独孤老爷子也在他家里,只不过都昏迷着。让采儿请来大夫看了,说无碍,两天后会醒。 安顿好两位老人,胥钦诺带着人又去了独孤誓家。那边的人全中了毒,这时候最是需要帮忙的时候,她就当还他的人情吧。 事实上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已经有不少的人在收拾院子,昏迷的人都被安排在侧面厢房里,大夫在挨着查看。 这个时候的独孤誓竟然安静地坐在亭子里,望着那些菊花在发呆。脸上没有一点担心的神色,只是哀伤。 不是决定要成亲了吗,为何只是哀伤。胥钦诺不解,向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又退回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当初自家出事的时候,独孤誓来安慰过她几次,现在换过来,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了。 直到夕阳全都落下去,独孤誓才站起来往外走。见到她,脚步稍稍顿了顿,又大步走过来。 “你爹在我家呢,不用担心,两日便会醒的。”胥钦诺说。 “麻烦你了。” “来的人应该只是想带走你的新娘子,并没有伤人呢。” “兮儿吗。” 独孤誓默默望了那些菊花一眼,转过头来说:“对不起,害你跑这一趟,如此麻烦你。” “没关系啊,有机会你再报答我吧。”胥钦诺扯出一抹笑意,看到他现在客气的样子,还真是伤人啊。 独孤誓只好尴尬地笑,不过只一瞬就不再见到。“一定会答谢你的。”他说。 胥钦诺点点头,一抹笑意也变成苦的。然后道了别离开,到门口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将带来的人全部留在了他家,自己一个人回去。 途经花灯桥,桥边的亭子里,亮着许多荷花灯。池里荷花已谢,这一处却是不错的风景。胥钦诺想起刚刚独孤誓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月亮,也抬头望天空。 明日是中秋,月儿已圆。 与花灯节不同,中秋是团圆节,没人出门。这时的街道显得冷清得多。胥钦诺站在桥上,忽听得隐隐约约的笛声。 悠扬的笛声在宁静的夜空格外地清脆动人。吸引着她不自觉地向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修长的身影逆着月光,笔挺地站在房顶。仿若被月光拥抱着,仿若月光只照着他一人。 一曲终了,皎洁的天空中,他转过身来。月光中,他的脸隐约可见,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秋月,冰冷而又张扬的涂钦宇飞这一刻变得柔和了些许。 若说独孤誓是沉默的性子,不喜张扬,涂钦宇飞则不同。他总是冷若冰霜又骄傲至极。仿佛这世间没有谁能比得过他,这世间的东西他也都不放在眼里。 就像今晚,哪怕他要在这里等她来,也是高高的远远的在那儿。 涂钦宇飞深邃的双目很快就搜寻到她,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胥钦诺也望着他,一步也不走。她突然不想走。九年前,相同的曲子自同一人口中吹出,到如今已完全不同。 她想起来,他第一次吹这个曲子给她听的时候,还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现在已经这么熟悉了。 涂钦宇飞一垫脚,身子往前一跃,洁白的衣衫扬起,落在她的不远处。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仿佛都知晓一切,在判断一切,在决定一切。可是他也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 和每次见面一样,胥钦诺不回答。她不知如何回答。是承认自己被这熟悉的笛声引来,还是冲他大吼把心里的怒气都发到他的头上? 她只有逃避。 只有转身就走。 “你今日若是依旧要走,以后我们便再不相见。”涂钦宇飞冲着她的背影喊。 胥钦诺就当没听到,只顾着往回走。 只听到“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河里。她忽地回过头来,是涂钦宇飞的玉笛。 胥钦诺想也没想,纵身跳进河水里。在那玉笛沉入河底之前,将它捞起。八月的河水已经很冷,待拿到那玉笛,在水里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头刚露出水面,涂钦宇飞一把捏住她的肩膀,往上一提,将她抱在怀里,两人一起落在河边的柳树下。 “你疯了,这样冷得天。”涂钦宇飞一面吼她,一面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将她紧紧裹住。 胥钦诺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将身上的衣服和手中的玉笛一齐丢给他,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