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人悄悄摸来,被埋伏在前段的士兵击杀,故意留了一人报信。 未出三炷香的时间,又有人摸了进来,士兵佯攻,将人引入前段陷阱,将其全部击杀。 接着立马进入第三批人马,先以弓箭掩护,就着蒙蒙亮的天光,一小队人马小心前进。离歌儿手心捏出了汗,他们只要在前进三百步的就能启动机关,如果不想办法,必将前功尽弃。离歌儿紧张的观望,还有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啪的一声轻响,惊了所有人一身冷汗,空中惊鸟飞过。来人站定,分散左右细细勘察,又退了出去。 离歌儿惊了一身的冷汗,松懈下来才觉得又困又饿。只是还不能疲惫,后面肯定还有大军,目前碧水驻军五万,才与云国交战,尚未休养过来,黑灈十万铁军。除非天降神兵,否则离国绝无一拼之力。 朝阳初升之时,山林外传来马蹄声,密密麻麻,声势浩大。离歌儿粗略一听变了脸色,前方马蹄伴着箭雨前进,薛笑大喊一声:“撤!”拉住离歌儿往外飞去,一边避开飞来长箭。落后的士兵传来声声闷哼,左右逃窜,奈何躲不过密不透风的箭雨,片刻人员损失大半。 离歌儿回首望去,秦安被剩下的人护着,狼狈前行。后方的军队再有五百不就能踏进陷阱了,秦安向她看来,刚想出声让她快走,背后流箭朝他飞去。离歌儿来不及细想,袖里甩出凌段将他拉到身后,催动内力会开箭雨,士兵就着空隙往前飞奔。 “咔”的一声 ,离歌儿分神一看,终于启动了机关,前方敌军人仰马翻,后方箭雨也歇了下来,为他们准备的一场盛宴终于开场,离歌会心的笑了出来。还有更多的好戏在后头,既然他们要攻,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却不防右前方传来破空之声,待到她反应已来不及,堪堪避过第一箭,第二箭紧随而至,扎入肩甲,一瞬间离歌儿觉得自己被撕裂开来。 在箭尖扎入的瞬间,薛笑飞身而至一手接住了离歌儿,一手握住箭柄,缓住攻势。力道之大,仿佛要穿透了离歌儿单薄的肩膀。 薛笑眼神凌厉看向出箭的方向,那人举了举弓箭示意,仿佛在警告他,薛笑的眼睛里满是挣扎。 他忍了忍,抬手将离歌儿抱起,对秦安嘱咐道:“分头逃散,回营再议”。轻轻一闪,便已失了踪迹。 行至偏处,离歌儿示意薛笑将她放下,薛笑不解,离歌儿封住几处大穴,看向薛笑,剧烈的疼痛使她额间渗满冷汗,失血的脸显得更加苍白,眼神格外坚定:“拔箭,不然我会死在这里。”他心疼的看着她,知道她说得对,一路颠簸回去铁箭不拔,伤口会撕裂的更重,失血会更多。但是让他怎么下得了手? 离歌儿强忍住疼痛,扯出一抹笑:“不要担心,只要你拔箭快一点,我会忍住的” 薛笑狠狠地吻住她,在她失神的一瞬间拔出铁箭,她的喉间发出一声闷哼,抓在他手臂的指甲突然失了力道,轻轻垂下。他离开他的唇,感受到了她微弱的呼吸,还有极浅的笑。 薛笑单手扶着她,另一只手粗暴的撕下里衣,从怀里取出伤药,动作轻柔的提她包扎好。 离歌儿昏昏欲睡,她似在呓语:“我这一生…赌注太大…也许…该说没有…赌注…所以…也从来…不敢赌,但今日…却想赌一次…你…可会负我?” 未等到他的回答,她已经昏睡过去。薛笑几度挣扎,终是不能轻易开口允诺,他低下头去,贴着她的脸颊,轻声说:“多睡一会儿,等一切都结束就好了。” 秦安回营时,薛笑他们还未到,铭宇也在主账中等着,帐中将士感受到了第二波低气压。他见秦安回来立刻出帐询问,秦安摇头:“公主被敌军将领暗箭所伤,我们都是分散逃开的,薛将军抱着她从另一条路逃离。”他懊恼的单膝下跪请罪道:“末将无能,若不是公主殿下回身相救也不会为其所伤,末将虽死难辞其咎,愿听小侯爷责罚。” 铭宇将他扶起:“她既救你,我再罚你,岂不是没了她的本意,要罚也等她亲自罚。” 秦安起身道谢,众人回营等着。从正午等到日暮西斜才见薛笑抱着离歌儿缓缓行来,铭宇起身迎出营外,看着昏睡的离歌儿轻唤着:“歌儿?” 离歌儿悠悠转醒,示意薛笑将她放下,她站立不稳,一手扶向对面的铭宇,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迅速在他手心写下:带我回城。 铭宇压住心底的疑惑,担心的说道:“才一见面你便马不停蹄的跑来城郊,我是担心你会出事才跟来看看。你果真还是鲁莽,军营前线哪是一个姑娘家家能来的。把自己伤成这样,那边我备了马车过来,你先随我回城,这里的事只有薛将军守着,等伤势好了再行处理。” 他一个人把是说的圆满,他二人从小交情深厚,薛笑并未多想,点头应允。 离歌儿侧坐在车里假寐,扇动的睫毛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平静。铭宇张口欲言,终是叹了口气,撩开窗帘向后张望,薛笑笔直地站在营口望向这边,离歌儿微微睁开眼看向他,嘴唇微微张合,仿佛说着:“再见”,而后重新闭上眼睛。车帘放下,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 临近碧水城,离歌儿说想下马歇歇,铭宇应允,扶她做起。离歌儿将车夫支开,让他去客栈将锦绣接来,带一身干净衣服。现在离国危急关头,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让太多人看见。 待车夫走远,铭宇才问她:“你有话要与我说?” 离歌挣扎坐起,在水杯里沾水写道:“慕容薛、薛笑”。铭宇疑惑的看着这两个名字,片刻转为震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离歌,离歌点头。接着写下:“伏击回程,赤云峰会面,假寐,闻之不切。”铭宇沾水写道:“黑灈将领?”离歌儿回:“太子,属表亲,不日战引离歌城。”写完最后几个字,离歌儿似乎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那里。铭宇轻声说:“你先休息,我们回城再商议。” 锦绣赶到前,离歌儿浅浅的迷了一会儿。锦绣看见她的样子吓傻了,离歌儿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铭宇下车留给主仆二人换下衣服包扎伤口。 处理完成一起进了城,入了知府府上。离歌儿让他们先行退下,留下铭宇,锦绣在外把守:“想一想云香散了溢香楼,未与自己再有联系,百花楼里音信全无,原来的耳目全部被封闭起来,时间算来,刚好在黑灈发兵期间。慕容薛…薛笑… 那日裴旭之的话,此刻竟觉得遍体生寒。” “你怀疑这两个地方都是他一手建给你的?他为何要做这些?” “我不知道,他递给我所有的消息都是能让我知道的,还有一些被他过滤掉的我就一无所知了” “现在十万黑灈军就在城外,还有云国虎视眈眈,据探子回报,当年云国实属假战和谈,就等着离国自己支离破碎再行兵。估计黑灈看透了他们的计谋,才先行发兵的。” “裴旭之曾与我提及和亲,现在想想也不失为上策,与其被粗暴的掠夺,倒不如退而求其次。” 铭宇冷笑:“说是和亲,不照样是狼子野心?谁不知道得了你就等于得了离歌城。” “不然还能如何?离国里里外外千疮百孔,早就被内斗磨成一个空壳子。清越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与外勾结,若不是父皇健在尚有威信,就凭那些被惯坏的皇兄,离国早就改姓了。” “薛笑向来不动声色,城府极深。没有人能看透他是怎么想的,如今细想黑灈发兵他瞒你也是不想你去范险。” 离歌将脸别过:“我与他…都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人…” 铭宇帮她把被角惗好:“你能看清也是好的,日后伤的可能会轻一些。” 药效上来,离歌儿已经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离歌儿唤来锦绣:“公主要出门?” “恩,等下你随我去一趟溢香阁” “那里不是都空了吗?” “恩,不是找云香。” 直到在茶楼坐定,锦绣才知道找的是裴旭之。 “今日姑娘前来找在下,可是已经想好了?” “不知裴公子说的话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能得姑娘这样绝顶的佳人,是我云国之幸。” “我有三个要求,不知公子可否应允。” “但说无妨” “其一:即刻出兵解我离国当下之围” “这是自然” “其二:他日若金銮易主,善待我朝百姓,不分云、离,皇室宗亲不求保荣华,但求他们有生之年安稳。” “无妨” “其三:清越交由我处置。” “成交,想不到公主竟不为自己求丝毫。” “公子不日可下婚书,待到父皇应允便可成婚。” “公主似乎对这场婚事并不如意?” 离歌儿嗤笑:“如意又当如何,不如意又当如何?这都是宿命,从没有人在意。” 离歌儿起身告辞:“今日还有事在身,离歌就此告辞。还望太子殿下记得所允之事,离歌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