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没想到开张第一天还不到一个小时竟然意外来了第一个客人,来人很直接的问,“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吗?” 他险些被这迎面而来的幸运棒槌给砸疯了,站在那里看着来人傻笑了好半天,直到对方得不到答案,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他准备走了他才回过神来,忙走上前去,“是的,这里是吃东西的地方,请问你想吃点什么?” 那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里面是粉红色的衬衣包裹着瘦而长的身板,细碎自然卷的头发长到及肩,惨白的肤色仿佛暗夜里的吸血鬼,却偏偏长得俊逸的脸,这模样,像是上个世纪从哪个城堡里走出来的伯爵。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他拿着红酒杯坐在华丽而明亮的餐厅里,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品尝仆人送上来的下午茶的场景。 可是“伯爵”却走进了他这家有些寒酸的美食铺里,捻着手指问:“你这里有‘怒的撕’吗?” 南城:“啊?什么……路嘚瑟?”那是什么东西 “伯爵”连连摇头,“no,no,no,no,no,怒的撕。” 南城:“鹿的shi不不不不,客人,我们不吃shi。” “伯爵”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努力把自己的耐心找回来,“我是说怒的撕,please跟我读怒……的……撕。” 南城一脸茫然,“ you speak 中国话?” “……”那人默了两秒,“你这人怎么这么土啊,英文都听不懂,我是说有没有面条。” “哦,有有有。”南城看来一眼他比自己还骚包的装扮,默默的无视他说自己土的那句话,“那请问您想吃什么面条呢?” “随便煮,能吃就行。”客人没心情装逼了,客人饿了。 于是,南城转身进厨房,过了一会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打卤面,白色的面条浸在红色的汤汁里,热气氤氲,隐隐能见里面嫩白的肉块和摆放整齐的西红柿,上面飘着些许葱花,简单好吃的打卤面,让人见了食欲大开。 南城在技校里学厨师的时候无论是刀工还是菜的味道都颇受老师的赞扬,只是后来没做这一行了,平时他一个人送外卖的时候又因为忙经常是随便吃的,很少自己做。可他还是非常欣慰,自己的手艺并没有退步。 然而,他辛苦做出来招待第一位客人的面条似乎并没有吸引到他。 南城:“客人,您的面。” 他走近那人,将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比了比手,示意他可以吃了。 “好香啊。”“伯爵”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享受的好像置身于仙境。片刻后,他在打卤面的氤氲中睁开眼睛,南城这才看到他的眼睛带着幽幽的深绿,神秘而诡谲,他盯着南城,眼里完全没有那碗面,“你好香啊。” 南城:“???” 他看到那人暧昧朝他一笑,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挑,食指轻轻抚过唇瓣,南城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立马抱住自己,“客人,我只卖艺不卖身。” 只见客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去去去,我也对男人没兴趣。”可对他的血有兴趣,那似有似无的香气是他见过的人中独一无二的极品,这样的人类,真想吃掉。 没兴趣就好,南城心中暗松了口气,全当他是开玩笑,微笑地说了一句,“客人您慢吃,我先去忙了。”便逃似的走了。 过了一会他闲来无事,走到厨房门口朝外看过去,刚刚还热腾腾的打卤面此时已经凉了,那人吃了几个口面便兴趣缺缺的样子,倒是把煮的红彤彤的汤汁喝个干净。 喝不到血只能靠喝红汤满足的客人紧皱着眉,把南城做的面条狠狠的嫌弃了一番,“什么鬼,这有什么好吃的,索然无味。” 刚刚还觉得自己厨艺没有退步的南城此时就像被美杜莎看中了一般,石化在原地。 他走过去,“不好吃吗?” “不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那人站起身来,非常后悔点了这么一碗面,之前在外面看到别的店面前摆着面条的图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没想到除了这汤还能当水喝,面条简直和软泥似的,寡淡无味。 怎么可能!锅里剩下的他还尝过,那味道就算是比不上大厨做的也不至于没有味道。 “算了。”客人不甚在意的说:“放心,小宝贝儿,我不会不给你钱的,但是我得向你打听个事。” 南城的视线还停在那碗只有面没有汤的打卤面里,“什么事?” “你知道这附近有个叫郁嘉的吗?” “郁嘉”南城蓦地抬头,“你找她,她的店就在隔壁” “NONONONONO,我不找她,你认识她?” 南城:“认识。” “那麻烦你帮我给她带句话,问问他是否记得大明湖畔的蒋成。”他像是动漫里夸张而中二的少爷,在原地转了个圈,不知哪里掏出一朵花,然后“biu”的一下,变成了一张名片,“若是记得,让她到这个地址来找我。” 南城嘴角抽了抽,结过“蒋紫薇”的名片,说了句好,“我会帮你转达的。” 半夜十一店,蹲点一天的郁嘉终于在酒吧看到了那天的洋葱头,只是这一次没见站到他身后那个瘦的和电线杆似的的短寸头。 洋葱头一人从后门出来倒垃圾,穿着被熨烫规整的制服头发涂着一层厚厚的发蜡,全身上下弄得人模狗样的,面对客人是和善有理,像是一个很尽职服务员。 可是那一张无论遇到什么客人都不会脱下来的微笑面具,在看到郁嘉的那一刻开始出现裂缝,一副濒临碎裂的样子。 郁嘉在潘芸家里找到了没吃完的鸭脖和没开封的红酒,可潘芸具体什么原因醒不来还是不知道,于是就开始打起了鸭脖的注意。 一人一鬼一兔盯着一带鸭脖看了许久,最后郁嘉决定打电话给他的师兄——断魂。断魂原是拘魂鬼,从前是个没有正式身份但是却做着黑白无常的工作的义工鬼,后来地府招鬼差,他二话不说就去了,如此,才有了今天的身份。 想当初郁嘉刚刚做鬼差的时候没少碰到事,每每都是断魂在帮他,他是前辈也是老师,郁嘉叫他一声师父他嫌老,因而改称师兄。 郁嘉拿着地府专用的电话给断魂打过去,对方在听完她的话以后先是狠狠的教训她一番,“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呢,这么简单的案子都想不出来,这肯定是有人把她迷晕了,所以没喝醉也醒不来,至于怎么迷晕的,说不定那鸭脖真有问题,潘芸之前不是老嚷着吃鸭脖嘛,这可能是因为她身前跟着东西有关系,所以才会在死后有执念。”他顿了顿,“你先查查那鸭脖,我去忙了,等我忙完这一段再去看你。” 鸭脖……要怎么查。 她捻起一块已经嗖的发霉的鸭脖,“小只,来,尝尝看。” 小只顿时跳起来,“你疯了,你居然要我以身试毒,吃……吃……吃这个东西。”郁嘉的手已经凑到它鼻子下面了,小只几近要哭出来,“我可是你的吉祥物,你居然要毒死我。” 潘芸:“毒不死的,我肯定是吃过的,但是我不是被鸭脖毒死的呀。” 小只:“你这个蠢鬼,这玩意儿都长白毛了,我要真吃了,就算是神兔也会死的。” 郁嘉毫不动摇的把鸭脖送到小只嘴边,“我知道你是我的吉祥物啊,可是如果是我吃的话,我就不吉祥了,那要你何用。”她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个很浅的笑,“不如直接杀掉,做成烧烤兔腿。” 小只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郁嘉最后还是没有让小只吃鸭脖,但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郁嘉来找洋葱头只是想弄清楚,他们和潘芸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钥匙。 洋葱头看到郁嘉,眼睛里立刻展现出的是化不开的阴翳,手里的垃圾随手一扔,缓缓走向她。 郁嘉立即随之向后退去,“怎么,今天又想追我?” 洋葱头露出阴测测的笑,“小姑娘,我找了你好多天了,没想到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 郁嘉:“……” 洋葱头一步步向前走,黑暗中突然闪过一丝银色的光亮,那是金属反射出白炽灯的光,是洋葱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 “小姑娘,你不该多管闲事,也不该拿那把钥匙,来,交给哥哥,哥哥替你保管。” 哥哥你的头,郁嘉默默地想,我的年纪你还得叫声爷爷。 郁嘉说:“我都说了,我是来带潘芸走的,我不管生人的事,我管死人的事。” 洋葱头手里的美工刀反射出冰冷的光线,他的表情徒然变得狠辣无比,好似想要把郁嘉那细小的骨架捏得粉碎,他举起刀就朝郁嘉砍来,“那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