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倒霉的鬼差(1 / 1)我在鬼街送外卖首页

听到有人被杀了,郁嘉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她的地盘又有一野鬼要抓回来了,这次是几天,五天,七天,还是十天,光是想想,头发都能白好几根。    而随后他们的谈话,又让郁嘉心中一喜,美滋滋的想,哦,他们说的是潘芸,那就跟他们什么关系了。    锁魂瓶里的潘芸生前是个活泼开朗的调酒师,死后也是个安静不下来的鬼,闭嘴了没一会,就在瓶子里叽叽呱呱的说话。郁嘉懒得搭理她,任她用人类听不见的、诡异地能令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大嗓门说话。因为死了七天了,作为鬼魂,除非是生前对某个人怨念或者执念特别的深才会记得,否则做鬼的时间越长,对于生前的记忆越弱。    从一种形体到另一种形体,本来就应该忘记,人死后的本来程序就是排队和孟婆汤,然后转世投胎。进入轮回本来就是要忘记前世的恩恩怨怨。    所以潘芸即使能在锁魂瓶里看到那边的两人,也能听到他们说话,可已经记不得他们了。    酒吧的后门处有一个小小的白炽灯,很小的范围内在门边围成一个白色的光圈,刚好照出那两人的身影,一高一矮,高的剪了个短寸头,瘦长的背脊弯成了一个弓字,脖子往前伸,像是一个搞笑的折了骨头的长颈鹿,矮的则是那天跟南城要酒钱的洋葱头,今天的发蜡不知是不管用了还是抹的不够多,头顶的那一撮头发耷拉下来,显得不伦不类。    “短寸头”的那一句话声音不小,“洋葱头”听得心惊肉跳,忙抓过他的衣领扯向自己,恶狠狠地说:“你特么生怕别人听不见吗?小点声。”    “短寸头”被迫将腰弯的更低了,他本能地抓住自己的衣领,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嘴上还在神神叨叨地念叨:“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杀的,也不是我杀的,潘芸的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洋葱头说,“八竿子打不着,警察不会查到我们这里来的。”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们……”短寸头脸上仅存的几两肉剧烈地颤抖着,“潘芸也许就能逃出来了。”    洋葱头:“逃出来什么,她是和酒喝醉了所以才没能出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    可是,作为调酒师怎么可能被几杯红酒醉的连着火了都听不见呢,何况,潘芸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在酒吧的这些员工里甚至连男的都没几个能喝得过她的。警\\察不知道,酒吧里的这些人却都清楚地很,因为喝醉酒所以昏睡不醒导致吸入浓烟致死,根本说不通。    要是一查必然能查出来,可这片城区的小派出所是出了名的懒散,死了人巴不得盖过去不让上头知道,哪会费周章去查,看到桌子上有酒,就判定是喝醉了所以醒不来。草草结案,这事就翻篇了,没人想要提起。    洋葱头:“这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们都得坐牢。”    他自觉话说的很明白了,手上松了松,看着短寸头那哆哆嗦嗦的样子,嫌弃地在地上啐了一口,“瞧你那点出息,听清楚了没。”    “我就是怕,你说要是有人察觉出来了怎么办,那天不是还有个女的找潘芸,会不会是她朋友。”短寸头说着说着,开始摸自己的身上,衣服口袋,裤子口袋,全搜了一遍,摸出一把钥匙,银色的钥匙借着白炽灯反射出冰凉的光,转瞬即逝,“还有这钥匙,怎么办。”    洋葱头原本恶狠狠的眼神,看到这钥匙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好似对方手里拿的是一条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露出尖利的獠牙朝他扑过来。他猛地退了一步,一巴掌拍在短寸头的手上,短寸头一时没拿稳,钥匙跌落在地上,金属碰到水泥地,发出细小的声音。    郁嘉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听到声音微微侧头看过去,一把钥匙在地上弹了两下,落在五步开外的地方。    洋葱头几近要吼出来了,但是还是压着嗓子冲着短寸头说:“你怎么还留着它,你是巴不得让别人知道潘芸的死和你有关吗?我当初怎么会和你这种蠢蛋合作做这种事。”    自从潘芸死后,短寸头就一直很在意这件事,他紧张惊慌,唯恐潘芸的死警\\察会查到这里来,可等了两天,这场不大不小的火灾事件就被在网上贴出来说已经结案了,他这才放松了一点。然而,郁嘉的出现加之她最初走近酒吧的形象,让本就心态不好的短寸头的神经又回到了紧绷状态,甚至比之前更加崩溃了。以致于,整个人神经都很不正常。    他无比惊恐的推了洋葱头一把,“不……不是我,潘芸死了是你造成的,是你最开始找我说那女人明明是骚货却偏偏装矜持,整天和吴帅鬼混看不起我们,说要给她点颜色瞧瞧,钥匙是你让我配的,药也是你让我买的。跟我没有关系,全是你……全是你做的。”    洋葱头被他这样子彻底激怒了,论个子他还没到短寸头下巴,但是狠劲却是短寸头比不上的,他一把抓过短寸头的衣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马德,别以为装作神经病就能把所有事推我身上了,我告诉你,这事要是捅出去咱两谁都别想逃。说什么我让你去的,你他妈敢说你当初不是也想搞潘芸才答应我的?”    哇哦,这信息量就大了。    郁嘉肩上的兔子算得上是兔子界的八卦,狗仔界的兔王,这两人你来我往算是把事情大致都交代清楚了,它越听越起劲,就差拿一把瓜子边嗑边听了。而锁魂瓶里的潘芸,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也在听,渐渐地也安静下来。    洋葱头阴沉着一张脸,转眼的功夫已经两拳打在短寸头的脸上了,而后者依旧哆嗦着唇,止不住的颤抖,懦弱的不敢还手。他的嘴角已经破了,第三拳落下,短寸头一个踉跄坐在地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往后爬,身上的工作服早就被地上的污渍弄得黑乎乎的一大片。    眼看着,里短寸头离郁嘉越来越近。    洋葱头不解恨似的在他身上踹了两脚,一抬眸,隐约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他悚然一惊,大呼:“谁?”    郁嘉:“……”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着实把没有准备的人吓了一跳,只见她没有开口,潘芸在锁魂瓶里却听到到她在说:“那是你家的钥匙?”    “啊?”潘芸懵懵懂懂,一时没有反应这话是对她说的,“哦,我不知道,但是听他们说,是不是我的死和他们有关。”    她对生前的记忆模糊了,但是索性智商还不算太低,能听出刚刚他们是在说自己。     这时,洋葱头又喊了一句,“是谁在那里,出来!”    听墙角被发现这种事,实在是丢人。    郁嘉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来,再次痛恨自己作为鬼差居然人能看见能摸见,还能凶上两句,一点面子都没有。    一步,两步,三步,渐渐地,郁嘉没有血色的脸颊在灯光下显现出来,她似乎并不害怕他们,但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不远处,那把钥匙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被捡起来。    “洋葱头”提着地一颗心,在看清郁嘉的那一瞬间放下了一般,他刚刚还在担心来的人不好对付,结果没想到是个小姑娘,而且正是那天找潘芸的人。是个小姑娘就好办了,人对于血的滋味是有瘾的,能杀一个,哪怕是间接的、无意的,在潜意识里那种嗜血的心理也会埋下种子,然后在适当的时刻疯了一般的生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气息,随即敛去,露出一个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狰狞又恐怖,“小姑娘,你刚刚都听见了?”    郁嘉没说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两下,仿佛橱柜里的洋娃娃,纯良无害。    短寸头看见从他身后走出来的郁嘉,吓得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躲在洋葱头的后面。    “难道没有人教你,不该听的不要听吗?”洋葱头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心中计量着从哪里下手。    “我可没有想听。”郁嘉说,“我是来工作的,是你们非得说给我听的。”    “哦?是吗?”洋葱头冷笑了一声,“你来这里工作,骗谁呢。”    “我没骗你啊,我是来找潘芸的。”郁嘉微微低头,眼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嘴角稍稍上扬,语气不紧不慢,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来,像是地狱里来索命的鬼魅。    她说:“我是来带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