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洱用暗色的绸布慢慢擦拭去手背上遗留的血红。
雨停了,味蕾也终于嗅到了一线清新、自然的味道。
妍洱目光在倾洒雨珠完毕、将要飘离而去的漆暗乌云上顿了顿,视线又不由转移到那位年轻的刺客身上,也寻着明延的视线瞥到了那蔷薇花。
红艳的花上带染刺客挥刀时洒落的斑斑血滴。
妍洱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趁着周围皆无耳目之时明延定然想更了解所栽培的刺客到底如何。
和杀手一个道理。
他们都希望目标身边的保镖能够少一些,以备能顺利抹杀完成任务。
她的直觉告诉妍洱,妍洱该试探他,而从刚接触的时候对明延的理解就宛如定格在了所述的那般:一个养起来的刺客罢了,全军得令搜查过程中,妍洱一直试图在他眼中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妍洱将绢子收起,开口同他交流,她忽然问他是否知晓那花,试图从他口中套出一些突破点,从而延伸到花的典故以及他是否到过这个地方,步步逼问、紧跟他视眼的眸似要将他完完全全看透。
可惜,他的双眸平静得如枯井寒水一般,回应也不过简单的二三否定词,甚至连最后一句带有明确猜测意思的话语也被他无视。
明延的目光放在了平缓的海面上,又回到了之前冰冷的气氛强行将话题结束。只不过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似在追忆着什么,又或者是在惋惜什么……
明延蹲身将花摘下,轻轻将其攝在手中端详良久,途中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冷若冰霜的面颊上也没有为此所动,他如释重负般将花弃在潮湿的沙地上沿着海岸走开,孤寂的身影也勾起了她的回想。
她讨厌海。
冰冷的海水会将意识吞噬,会夺走呼吸侵蚀于骨髓之间使得肌肤冰凉,上一次,妍洱站在海岸上时,那时的场景依旧印在心头不可散去。
她在那里经过了感情纠结后亲手将一段过往断送于斜阳之间,黯红海水将这一切都记载下来,骇人骸骨遍地、黄沙因血泽凝结、扑鼻难耐恶臭袭来时才结束了纠缠已久的荒谬纠葛。
妍洱从这里汲取了教训,同时也为自己的梦魇再添一幕海潮之境,它有意无意的提醒、嘲笑她的绝情与冰冷,她沉溺于茫茫大海之中时无能也无意反抗,任其凉水灌入血脉之间,纵使隔日醒来时就算裹紧多少绵软被絮体肤依旧冰凉至极。
海风萧瑟,吹拂过衣摆、散乱了黑白相间的鬓发后她回过神。
海边的鸥鸟振翅飞过沙地啄食地上散落颗粒,明延依旧行走在海边,任由潮起潮落的暗流扑过他的脚踝。
这个人,妍洱看不透他,明延将一切都隐藏得甚好,不留一处破绽,就算她捕捉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也无法从他本人身上揣测出什么,杀手就是杀手。
但是,她看向那被他遗落的花,掩下眼底的阴晦
他若真的,死心塌地的做事,对妍洱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走了,去下一个地方。”
妍洱在高处唤他一声,头也不回的再上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