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能猜想到琬宜在想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踌躇一下,问她,“我给你倒杯水?”
“不要。”
琬宜把瓜子和杨氏分一半,戳着谢暨脑门让他离自己远点,笑说,“带着赛满到一边去玩,别晃来晃去烦我。”
谢暨哼一声,“嫂子,你不要和我哥学他的坏脾气”
杨氏瞥他一眼,扔个瓜子壳过去,“废话恁多,凉快待着去。”
“”谢暨抹一把脸,慢吞吞往桌边走,“就知道欺负我。”
琬宜看他丧气背影,恼闷心情散去不少,捂着唇笑。
外面忽然传来门开合的声音,吱呀一下,琬宜心头一动,忙止住笑,推开窗户往外看。
谢安站在正屋门口,视线也正巧扫过来。
晚间风大,琬宜头发被吹乱,她随手撩一下,跟谢安比个手势,赶忙扯了件衣裳下床往外跑。
杨氏蹙眉在身后唤她,“急慌慌干什么去?”
琬宜没回头,“我去看看谢安”
杨氏叹气看她背影,笑骂,“傻样儿。”
外头,谢安已经走到了偏房门口等她,因为酒后燥热,外衣敞开,露出修长脖颈。
见琬宜出来,张了臂接她满怀,声音带些暗哑,“跑出来做什么?”
琬宜没嫌他身上寒气重,脸颊蹭他胸前,小声问,“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谢安拧眉,扯过外衣将她包起来,“什么怎么样?”
琬宜仰脸看他,手臂环住他腰身,“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赛满说,昆山和匈奴间以往常有战事,我好惦念你。”
她嗫嚅,“我不希望你那样。”
谢安轻笑,手指捏着她下巴摇一摇,“我说,你这小脑袋瓜儿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屁事没有呢,就在这跟我哭唧唧的了,弄得好像老子战死疆场了一样。”
琬宜抽气,狠狠踩他脚面,“你胡说什么呢!”
谢安敛眉,环着她腰肢的手掌用些劲儿,“再踩一脚试试?”
听他威胁语气,琬宜扭扭身子,抱他更紧些,不说话了。
谢安本就没生气,看她乖巧模样,眼里又带些笑,“怎么弄的,头发乱成这样。”
琬宜小声回答,“风吹的。”
“让你非得跑出来,”谢安拧她耳朵一下,又低头,狠狠亲一口她额,“活该。”
琬宜脚尖儿动动,“我不在意那个”
谢安笑她,“嗯,你心里就想着要卖包子。”
琬宜一噎,抬眸瞪他一眼。
谢安弯唇,手撑着她肩膀往下蹲一点,与她视线平齐,正色,“琬琬,你得理解我是不是?
我是男人,肩上扛着整个家和责任,我娶了你,就必须对你这一生负责,我不能让你前半辈子锦衣玉食,后半辈子跟我吃苦受累。
你也知道的,我心气儿高,受不了这个。”
琬宜眼睛有些红,脸颊过去贴着他的,“谢安,我不觉得和你的日子苦。”
谢安歪头,亲一下她鼻尖,“我知道,我们家琬琬最乖最懂事。”
琬宜抹一下眼角,被他说的心里酸酸涩涩。
她明白事理,也清楚谢安说的都对,再和他痴缠几句,也不闹了,只乖顺伏在他怀里,不时吸一下鼻子。
外面风大,谢安摸一下她额头,觉出凉意,皱眉道,“得了。
回去吧,待会冻着了。”
琬宜点头,松开手臂,往后小小退一步,眼睛盯着他的,不放心叮咛,“你少喝点酒,要不晚上该难受了。”
谢安摆手,示意她快些进屋,“知道了。”
西北王走的时候,已经深夜。
他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爱才惜才,一晚上相谈甚欢。
赛满不想走,但是又不敢再耍性子,苦着脸跟到旬贺身后,抓着他臂弯。
旬贺低头看她一眼,又转脸面向琬宜,低声道一句,“赛满不乖,今天辛苦了。”
琬宜没想到旬贺会和她说这个,一时有些无措。
她不好意思笑一下,柔声道,“无事,赛满很好。”
旬贺颔首,没再多说别的,拉着赛满转身欲要离开。
刚走几步,赛满又停下脚步,扯着旬贺袖子,小心翼翼问,“阿塔,我以后还能来这里吗?”
旬贺顿一下,答一句,“好。”
赛满欢呼,兴奋转身冲琬宜那边挥手,“姐姐,婶婶,哥哥,沈大哥,阿黄,小白,下次来赛满给你们带好吃的奶皮子。”
旬贺把她肩膀扳正,谢绝谢安和沈骁相送,大步离开。
那边两人渐行渐远,谢暨托着下巴,回味了半天,终于相信赛满连阿黄都提了却没有提他的名字。
他眯眼,恨恨骂一句,“白眼儿狼!还敢来?
揍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