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的比我想象的快。整个林子枝繁叶茂,很容易就把仅有的阳光也给排除了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力气,走了多远。回头看到的还是密密麻麻的丛林。几乎一望无际。不远处已经看到了一条溪水了。 身上的衣服被荆棘被划破了不少地方。腿脚已经有些发软,几乎跌倒。 比切内利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差。我不得已甩了他两巴掌:“听着!不想死在这个森林里就给我意识保持清醒!听到没?” “你……”他就说了一个,被我堵了回去:“给我好好保存着体力!等一会儿就帮你清理伤口……”这话说的我也气虚。 我又托着比切内利走了一段儿,移到溪边。两个人就一起虚脱倒在溪边。如释重负。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手臂躺在潺潺流动的溪水中。凉凉的。 比切内利蠕动着嘴唇,声音一丝丝的。 我凑着耳朵过去,听到他在□□:疼。 “疼?哪儿疼?”我捧了点溪水先喝了口,感觉还算甘甜。也舀了些凑到比切内利的嘴唇旁边,斜斜手喂下去。 喝进去总是很少。我反复几次,倒是把他给呛着了。这一下,意识清醒过来了。 “咳!咳咳……你,你……你呛着我了!” 我拍了拍他背,“是我把你拖出来的。呛着了说明你说着!感激我吧!”似乎碰到了他的伤口,他“嘶”的抽一大口气,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还有,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你的伤口了……林摩下手挺重的,你就算死了,也别怪我啊……” “你……”我估摸他想说你这个血族吧?“你是……血族……” “我是血族,那又如何?”我扶着比切内利,靠到自己的怀里,“这里是血界,要想留着一条命、活着离开,最好不要离开我。”我揪着自己的衣服,“因为现在除了我,没有人会理会你。没有人。” 好一会儿,比切内利红着脸抬头,目光和我对上:“可是……你,咳咳!咳……你不帮我疗伤,我肯定会死啊……” “你有药?” “在……我身上。里衣的小袋子里。”我悉悉索索的翻一会儿,解开他的衣服找药。他倒是先把脸红了又红,“就是,这个口袋了……咳。”找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布袋,倒出三颗药丸:“这个?”“对。”他拿过药丸直接吞下,左手稍稍推开我,右手捧着一团白光在伤口上治愈。 我果然有点不舒服了。 他手上的光是治愈圣力。让我感觉有些呼吸困难。难耐的将身子侧了侧,呆在一旁看他。 比切内利自我恢复的能力还算可以,格林科摩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虽然没有让表面出血,但是很明显的看到了一块淤青。 天真的在暗下来了。 风吹着林子,莎莎作响。 等比切内利恢复的差不多,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他眨眨眼看着我,眸子分外有神。“你叫什么名字?”我靠着大树,看了他一眼,默。 这会儿他力气也有了,捂着伤口站起来慢慢的走:“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比切内利开始说大话,而且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后教廷占了血界,我好留你一条性命呀!” 我笑笑,“不用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看不到。” 他坐到我的旁边,“怎么这么说?” 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鸟儿归巢,在天空划过一道道的斜影。我这样出去,还带着个教廷的第五教子,格林科摩一个人回去一定会被莫尔说的。不,不对…… 莫尔他不会再想我了。我抱着膝盖,垂下眼眸,他们都是不会再相信我的。什么信任,什么喜欢,什么保护,什么守候……都是谎话。藕断丝连的,是我…… “你不饿吗?” …… “喂,我饿了……” …… “喂……” “我不叫‘喂’!” 比切内利怔了怔,脏兮兮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来:“你不告诉我名字,我只能这么叫了!”我憋着一口气,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我叫萧。饿了自己去找吃的。记住这里是森林,被什么动物吃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我恨恨的甩下一句话,不打算理他了。 比切内利“嗯”了一声,握着他的弓就开走。走出了好几米又回头:“这里也没有什么保护动物什么珍稀物种吧?要不然我失手射死了,政府会罚款的……” 我一眼扫过去。比切内利捂着伤口傻笑着跑开了。嘴里偶尔“哎呦哎呦”喊两声…… 声音渐渐的远了。最后一丝的脚步声好像抽丝一般施然而去。 夜晚开始降临。 斯蒂芬曾经和我说过,让我不要在血界的野外逗留。最好天黑就回到城堡里去。这话我一直当作是“夜晚有大灰狼来抓小红帽”来说笑。现在望望四周。我笑不出来了。 漆黑的森林,枝叶遮挡住天空的月亮和繁星,微弱的光芒透过空隙洒进来。 四周是幽幽暗淡的深色,萤火虫微弱的凉在空中此起彼伏。偶尔听到的一阵阵怪声,也分辨不出是什么生物。 比切内利怎么还不回来?------这个念头一出来,耳旁也出现了一阵轻笑,那个声音在说:“比切内利?比切内利·凯索?他可是教廷的第五教子!你这样把他拖出来了他当然死不了,说不定自己早就回教廷去了呢?…… “你是欧帝诺的族人,是血族。而比切内利是个教廷教子!你救了他,他会恩将仇报的!…… “你要知道,人类是最善变的生物。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有时甚至可以手足相残!…… “呵呵,想知道比切内利现在,在做什么吗?” “他在做什么?!”我猛地抬头,脱口而出。 四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的声音在偌大的林子里飘荡着,回音袅袅,说不出的空寂。腿上有给枯枝树木弄出的擦伤,细微的伤口早已痊愈。我扶着树干站起来,腿有些发软……腹中空空的…… 我……饿了…… 比切内利现在,估计已经找到教廷的人了吧? 人类是自私的……所以肯定……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溪旁。月光底下,碎石上的高跟鞋盈盈泛光。我的脚有些微肿,毕竟从来没有穿着高跟鞋走这些路。 凉凉的溪水浸没我的足。溪水潺潺流过,溪水通彻。 脑中空空白白的,一首曲子轻轻的从喉中哼出: “…… 宁静的海面陷入黑夜 广阔的海平线上 星星点点 染血的火焰啊 洗礼着数以千万的灵魂 将记忆化成模糊幻影 海洋上流星划过初生的阳光 灿烂的火焰啊 将朝霞撕成了碎片 夜晚里的惆怅绽放成蔷薇花开 神灵轻轻呢喃着 千年的诺言 千年的爱恋 我立于海洋的彼岸 望着海面上灿烂染血的火焰啊 漂浮的十字架 低低的吟唱的颂词 破碎了的幻影 化成最后的血泪 滴入蔚蓝的大海 透过琉璃般的眼眸我深情凝望呼唤 焚烧最后了最后的爱情 告诉我一切都结束 我无法摆脱束缚 挂念你最后是否幸福 请以圣典的名义救赎我 虔诚祈祷守护的爱恋 得不到的温暖请以救赎的名义 化作海洋上的焚心之火 将我沉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