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牧心中,陈萍是一名不食人间烟火的剑仙。忽然瞧她这等模样,险些没有认出来。
“陈……陈姑娘,我……我来找你,有事相求!”
陈萍嘴角浅笑:“求我?我能帮你甚么?”她伸出手指,再那条乱蹦的鲤鱼鱼头上轻轻一弹,鱼儿便如睡着了一般,不在动弹。
“这个……”沈牧瞧次光影,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哦……我想着亲自给娘亲做点吃的,便去买了这些。恰巧见你扣门……不碍得,你说找我何事!”她步上两步,推开大门。门内跑来一名丫鬟,连忙接过陈萍手中的竹篮。又冲着沈牧看了两眼,嘻嘻笑着跑开了。
这种场景她瞧得多了,又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前来碰壁吃灰来了。
沈牧稍显局促,连忙凝住心神,镇定道:“沈某有个朋友,可能再九城内犯了事,被抓了起来。这……我对九城的规矩……”
陈萍心知沈牧向来是个牙尖嘴利的角色,如今瞧他支支吾吾的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登时乐的掩面轻笑:“我知道了,你随我来吧!”
陈萍唤了一人过来,吩咐了两句,接着带着沈牧出了陈府。
想找人,内九城里消息最灵通的自然是南北镇抚司了。
石岩坐堂,这几日朝廷里异常的安静,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因二王的叛乱而停止了运作。
内阁静悄悄,无论是捷报还是噩耗,一概都没有传将出来。
司礼监更是安静的可怕,没人会再这个档口递上折子,引火上身。
两大机构混着六部开始了少有的默契合作。各地的大小事务,但凡呈上来的,全都配合无间的处理的妥妥当当,由不得露出半点懈怠,更不可能让永宁帝知晓一分。
身为朝廷重臣,直到此事才真正的为国分忧。
这倒闲着了镇抚司,南镇抚司原是掌管朝廷官员邢狱之事,此时此刻,百官默契,“无人从恶”,石岩倒是少有的百无聊赖。
即便无聊,堂还是要坐的。
石岩人称“磐石”,石心木肠,做事耿直无比,为人也是鲜有世故。
所以,当陈萍说明来意之后,他纵然识得沈牧和陈萍,却依旧一脸铁青,正色道:“陈大小姐,恕本指挥使直言。镇抚司乃是朝廷的衙门,做的自然是朝廷的事。眼下多事之秋,岂有闲人帮你寻人?”
陈萍并不在意,反而一笑而过:“石伯伯,论辈分我理当喊你一声伯伯。今儿这事侄女实在没有办法,才来叨扰伯伯,请伯伯拦在于爹爹同朝为官的份儿上,帮忙打听一番!”
沈牧忽见一向少言寡语的陈萍竟为了自己去求人,心中登时暖暖和和。站直身子,踏前一步:“石指挥使,只怪末将没能说的明白。段大哥是末将的兄弟,如今他一夜杳无音信,实在令人担忧,指挥使若能相助此事,末将定铭记在心,不忘此恩!”
石岩语气稍稍一软:“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则衙门有衙门的规矩。单凭找人便调动镇抚司的差役,传将出去,只怕令人非议,假公济私!”
陈萍看了一眼沈牧,对石岩的这番话表示认同,同时也是告知沈牧,自己怕是没有办法了。
沈牧报之一笑,笑容之中藏尽了温柔。
“指挥使大人说的是。末将身为朝廷命官,又是禹王少师,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既然指挥使大人力不从心,末将自然不能强人所难,多谢大人!”
石岩听的仔细,沈牧自报家门,这很明显是在告知自己他的身份。
沈牧身为西山道总领参军一职石岩是知道的,不过他不知道当时他知道的不过是个虚假之名,现如今沈牧已经是实打实的参军。但禹王少师这一官职,石岩却是头一遭听说。
石岩并不害怕什么“王爷少师”,但他毕竟是南镇抚司的指挥使,和皇家子弟的接触机会多如繁星。他很明白皇子们有何等权利,更知道自己所处的官职有多少危险。
但磐石终究是磐石,比茅坑里的石头更臭更硬的磐石。
“沈参军,你的话,石某记下了!本官有句话想要告诫沈参军,有些话说出来是要负责任的!”
石岩的话,令沈牧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个石岩当真是软硬不吃,真是人如其名!
沈牧堪堪一笑:“指挥使大人多虑了,沈某之言并无任何意思。既然镇抚司没办法帮忙,沈某这便告退。”
该怂的时候就要怂,毕竟沈牧不是一个人,若因此牵连了他人,实在是得不偿失。
石岩这个脾气,并非因为有意刁难,瞧不起自己,就事论事,沈牧反而更加钦佩此人。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