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人称(2 / 2)把最好的全给你首页

“呜哇哇——我怎么这么丑啊嗷嗷嗷——“

“几零几这么吵啊!“门外传来宿管大妈的拖鞋踢踏,娓娓猛地从衣柜表面上拱起来像个弹簧弹到地面上,路芊也一瞬间被切换模式一样,两人不约而同地趴下来做蛙泳状……收拾酒瓶子。

“大妈走了吗?“路芊那两个泡芙眼巴瞪巴瞪小声说着,两人背靠着路芊的床沿坐在地上,好像这样就能遮住床底下的瓶瓶罐罐。

“走了吧。”娓娓小心试探着站起来猫着腰趴在门边听了听,“走了走了。”

不过她一回头又想起了什么:

“路芊你不是好好的么怎么……”

“哇哇哇嗷嗷嗷——“

泡芙眼一点即爆开闸放水。

“你……是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么……”

“他不是说最爱我吗嗷嗷嗷——“路芊这下是要上演狮吼功了,”怎么也不来哄哄我啊我也是有脾气的哇哇哇——哄我我就不分手了么——为什么又找了个这么丑的啊嗷嗷嗷——“

“所以你……“娓娓一巴掌拍在自己嘴皮子上“呸”了一声,“你你你,你再不去该上班上班,该上课上课的,你是想留级还是想干嘛的。“

“我不敢出门啊哇哇哇……”

“姐们儿,咱们是中文系的,他一个计算机系的算个……”

“算个屁啊——“这回路芊插了嘴,两只眼睛跟泡芙被挤爆了奶油破出来一样哗哗哗。

还好,这人只是脑子短路了,至少脑子还在。

“等等,”路芊真是开闸放水,阀门说开就开说关就关,“几天几号?”

“五。”娓娓感觉脑门上青筋都被这位大姐给气出来了。

“完了完了,后天考文学鉴赏。“路芊又突然跳跳虎附身一样弹出去,降落在书桌上。

“我要是后天不及格我就真没了。”

“是啊,计算机系的那个算个屁。”娓娓拖长音打了个哈欠,幸好这家伙还是本性不改,不然学习工作什么都救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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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芊又开始找到新实习工作了,这次是在一家阅读App公司。

这件事儿还要从上个月说起。

一个多月前路芊放掉了之前的实习,还缺了一个礼拜课,都归功于那个计算机系的鬼怪。好在老天有眼,这个家伙新欢谈了不足一个月又分手了,这可把路芊乐得,满面红光地一晚上睡不着,第二天去面试气色好得吧=面试官都羡慕。

中文系的实习生在这家公司里很讨人喜欢,有实力又好学,勤勤恳恳的很有长辈缘。

每天路芊除了接些导师给她看的稿子倒咖啡以外,还去过几次技术部门学习。技术部的男同事都是标准理工男,衬衫牛仔加眼镜,还都是清一色的黑框,顶多就是镜片形状有所区别。

第一次去学习,路芊就莫名找到了某种亲切感,很熟悉,就好像自己也是技术部门的老人一样,就差再来一句“就当在自个儿家”了。

“我一个中文系的怎么就对那些技术部的内容怎么......感觉通俗易懂呢?”晚上回宿舍和娓娓一起洗衣服时,路芊随口一问。

娓娓尴尬地呵呵几声道:“不知当讲不当讲,那条狗可是计算机系的。”

司呈。

“可能我还没忘掉他吧,”路芊倒是挺淡定的,“不然我说呢,计算机又不是我的专业,哪会这么好上手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这么容易服输的。”

说完,路芊拧干衣服,看了看镜中白里透红得能用“肤如凝脂”形容的脸,又回头问道:

“这周末我们去做指甲吧,眉毛也该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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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呈一直都是一个非常相信科学的人,没有科学依据的事儿对他来说就是纯属扯淡的无稽之谈外加脑子烧坏。可最近他一直对自己的脑子和感官感到无比怀疑——他总觉得自己哪根神经过分敏感,甚至感觉走到哪儿都有人在目不转睛死死盯着他。而这种感觉唯独在上课和回宿舍时才会削减直至消散。

好吧,他并没有多想,这是真的,实实在在发生了。

路芊发现自打司呈和这位新欢在一起之后,生活变得比她公司技术部门男同事都还无聊。凭借她多日的观察,两人谈恋爱除了多数情侣那样搂搂抱抱亲亲,就是抱在一起各玩各的手机,在食堂互相喂食,要不然就是她自己去操场跑步的时候看见她俩在草坪上打羽毛球,不一会儿就从打球转而改为打对方了。还是他们俩那时候浪漫,天天坐在大树下背靠着树干呼吸着青草的香味,一个面包掰两半,吃完就倚靠在一块儿看书或者午睡......原以为她当时已经挺无聊了,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没有最无聊,只有更无聊。

至于这么偷偷观察的原因,路芊虽然已经走出阴影了,但说白了想忘掉一个人哪有这么简单,至少对于路芊这种重感情的人来说,后知后觉但至少等感觉对了的时候已经难忘了。拿得起,放不下。所以路芊的“意难平”也无处发泄,先观察着,再怎么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也。

就这样,路芊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重新烫了个成熟的大波浪卷发,把化妆品里原先少女感的粉嫩色系都换成了深沉的棕色系,这黑化没谁了。

她知道这么做能达到目标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但她还是想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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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芊这位整天忙于工作的大忙人居然会去参加新一届的学生会成员面试?会长惊呆了,副会长也惊呆了,这位工作能力max的大仙要是能加入,会长都想去庙里还愿了。

司呈伸了伸懒腰,刚才面试的几个同学都还挺优秀的,将来会是学生会的骨干。他拿起桌角那杯莫斯利安,是今早女朋友塞给他的。

顶出吸管拉直,带起手腕瞄准那片银色的锡纸中间一环,三二一——

门把手松动的声音。

”你好,我来面试.......”

司呈一抬头,吸管猛得一下直接打穿了酸奶杯底冲出头来。

“路......芊?”

接下去五分钟,是司呈这二十一年里最难熬的五分钟,高考放榜都没这么紧张过。

面前的女人,看似漫不经心地反复用她的门牙在下嘴唇上咬过去又滑回去的,空调风吹过来她的卷发呼扇呼扇的自己也刮起一阵风来,吹得司呈想喊救命。

“后天出结果,”司呈终于熬到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后背衬衫都湿透了一样凉丝丝的,“再见!”

看着垃圾桶里漏地遍地“白雪皑皑”的酸奶杯,司呈长叹一口气捶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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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这次面试的遭遇,司呈怎么也不会意识到自己这个学习部长在学生会里的地位大不如前了,尤其是决策权。会长和副会长听闻路芊要来面试,早就决定好了要录取她,至于面试也就跟为了看似公平而走个过场一样,更何况学生会除了司呈以外其他部长都一边倒赞成会长把路芊这位得力干将领进门。

司呈瞧你混的。

路芊刚进学生会就赶上了学校一年一度的草地音乐节,可有的忙的了。会长他们毕竟是唯才是举,路芊在多家公司待过的经验就派上用场了,对会长这些天天帮学校开这个会办那个展的老手来讲,不说有多高级,至少能更专业,再者,多个人帮着出主意也好。

路芊每次开会都偷偷瞄一眼司呈,看到他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很是得意。

时间很快就到了音乐节那天。

好死不死的事儿不仅仅是司呈得厚着脸皮忍着浑身亮红灯的神经和前女友一起工作,更发生在路芊身上。

司呈的现任,巧了,平时看不出,这次一看节目单,居然还是个dancer,作为街舞社成员表演,几个女孩子一起跳韩国女团舞,估计会是个热闹的大场面。

路芊这次反倒一点都不嫉妒了。

表演当天,后台。

“加油!”司呈女友和她的小姐妹们上台前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紧张来,像是经常表演都习惯了一样。

路芊在几米远的地方靠着废弃音箱冷笑一声,小幅度地晃了晃手里的星巴克。

现任刚才还在问别有没有人有卫生巾,谁知周围一圈女生加工作人员居然都没人和她同一时期那啥的,也不知道她最后怎么解决的,总之还是稳稳地上了台。

其实路芊正好包里备了卫生巾,只是她不想借给那谁罢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就是听天由命的了。

她们五个女生跳的舞偏向于甜美活泼的曲风,所以穿的都是白色百褶短裙,有点像创造101的粉色小制服,只不过这颜色不耐脏,更别提......

“这个女生是不是那个了,这后面染成这样。”路芊在后台看着大屏幕,一旁的文艺部长推着眼镜说道,“这可怎么办。”

司呈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刚看见屏幕上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只箭一样,快速消失在后台所有人的视野里。

“砰——”

黑夜里唯一闪耀的灯光来源于舞台,此刻,灯火陨落了。

全场都被骚乱声淹没,有人小声嘀咕发生了什么是停电了还是怎么了,有人不安地以为是一起严重的安全事故,还有人抓紧时间拿手机对准黑乎乎伸手都摸不到自己的黑夜发朋友圈吐槽......

后台所有人也一样。

就在此时,司呈再一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身后拉着他由于害怕而说不出话的女朋友。

“快去把裙子换掉,快。”他一把把她推进更衣室。

“司呈,你......”会长眯了眯眼睛,带有一丝怀疑又欲言又止。

“对不起。”司呈面不改色地走向操作台,“我会承担后果。”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司呈弯下腰,熟练地按了几个按钮,又走到舞台一角干了些什么,随后......

“来电了啊。”

“肯定是学校又欠电费了小场面哈。”全场观众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司呈没有回头去看旁人疑惑的脸或是会长恍然大悟之后火光冲天的样子,他呆呆地走上台,举起话筒拍了拍,有声。

“不好意思各位,由于刚才后台故障导致节目中断,实在抱歉......”

路芊看到这儿,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司呈真的不再是她认识的那样了。现如今,他为了她真的,做出了路芊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的,勇敢而不计后果的付出。

路芊走到更衣室前,悄悄将卫生巾从门帘下面塞了进去。

后来,司呈女朋友她们重新开始,完完整整地表演了她们的节目。而司呈最终也在音乐节结束之后向学校领导坦白了自己为了保护女朋友而切断电源这件大胆的“蠢事”。

看着之前两人谈恋爱时经常共处的那棵大树,深秋落叶把那片草地染黄,路芊把他们留下的合照统统删掉了。

她不再是他奋不顾身要保护的人,而从前也没是过。

路芊感觉那次音乐节后,看着司呈从教导处出来,手里拿着违纪处分的那一刻起,自己自然而然就放下了。

她还是那个高傲的路芊,而他不再是他了。

其实她真的很佩服司呈,在遇到爱的人的时候,愿意为对方大胆一次的勇气。

不过想来,路芊笑了,自己不也是一样,当初还痴心妄想着能在司呈面前争回一局,最终还是败给了那次音乐节的“遭遇”。

“在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一个人,这个人无法用“我你他”当中任何一个人称取代,因为那个人是最独一无二的,我们就称那个人为——

我们心里的第四人称吧。”

路芊在当时司呈和她的拍立得胶片后面写上这段话,将仅剩的这最后一张照片,放在了柜子底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