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一听这话,身子一怔,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回过身。 身穿花萝裙,翡翠衫的女子距她三步之远,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我……我我进错房间了。”红蓼说完闷着头就想走。 “你难道也是被卖进来的吗?”一听这话,红蓼一下子止住了脚步。 “卖进来?”她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清秀的女孩,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那女子看她这个反应,自知失了言,忙解释说:“莺歌楼从没有女子进入,我以为……”她垂着头目光闪动,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秋娘站在门口。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怎么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可吓死我了!你兄长呢?”她走上来,拉着红蓼就往外走。 红蓼还没说完话,走的还有点不甘心,她开口道:“我大哥刚刚进了另一个房间。” 秋娘听了这话,拿起手帕挡唇一笑,“你哥哥在忙,小姐先随我去听听曲,等下让他再去接你。” 红蓼挣开了她的手,指着屋内的女子说:“我觉得我和这个姑娘挺投缘的,想让她陪我一块听曲。” 一听红蓼这话,那姑娘沉寂的脸一下子有了一抹生气,她期待的看着红蓼,等待着老鸨的回答。 “不行的啊!她刚刚被客人点了。”老鸨的一句话断了她的念想。 “那……我很喜欢这个姐姐,她叫什么?我买她下一次!” 老鸨松开了手,看着红蓼这个样子,心中思付片刻。 “姑娘叫雪鹃。若是小姐喜欢,不妨改日早来。”说着引着红蓼离开了房间。 行了不到半盏茶,老鸨亲自为红蓼推开了房门,里面箜篌古琴,笙箫翠笛,一一架设。几个长相秀美的姑娘,站起身向她微微俯身行礼。 “这几人可是咱们这儿唱曲儿最好听的,小姐若有什么想听的曲子,点出来让她们唱给你听。” 红蓼兴致阑珊的摆了摆手,“晓得了,你忙去吧!” 秋娘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这几人还是第一次对着一个豆蔻少女唱曲,可是既然给了钱,那么今日她就是她们的主子。“小姐……想听什么?” “随便唱吧!”红蓼心里一直记挂着雪鹃还有连珏以及到访莺歌楼的徐禹,对什么都兴致阑珊。 还没到一刻,红蓼心里就乱的不行,她开口阻止了她们。 那几人错愕站在原地。 红蓼想起了连珏的交代,硬着头皮开了口。 “唱了这么久了,肯定也累了。来喝杯茶吧!”说着红蓼倒了几杯茶,放在了桌上。 那几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无妨的,来吧!反正就我一人,陪我聊聊天解解闷,过会我就走。” 听了红蓼这话,这几个人方才慢慢走了过去。 “随便吃啊!我……我就是无聊,想找人解解闷的。”红蓼真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 那几人看红蓼这样,警惕的面容,缓和了下来。 “小姐想说什么?咱们和姑娘聊。”身穿白衣刚刚吹笙的姑娘先开了口。 红蓼也不知道说什么,“嗯”了半天才道:“你叫什么?吹笙这般好,是从小学的吗?” “小姐真是谬赞了,小女名叫雪雁,本是生于贫瘠之户,怎能有机会学这样的东西,是四年前初到时,妈妈逼着学的。” 红蓼听了这话又想起了雪鹃,问道:“你们为何会来这里?” 她话一出口,几个姑娘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雪雁提起身世声音哽咽了几分,“小姐应该生于大户人家,与我们不同。” 看她不直说,红蓼再次追问:“难道你们是被卖进来的?” 一听这话,这几人脸上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小姐……这话可不能说!”雪雁忙开口制止,“咱们在这儿是妈妈赏饭,给了咱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后面的话她有意提高声音,像是说与谁听得。 红蓼对此不甚明白,她低声说:“这样的烟花柳巷你们为何要来?”就算一直在花月宫中,红蓼也明白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 “小姐别多问了,咱们命苦,被囚在这里,这辈子都没机会从这儿走了。”看起来身型极小的女孩悠悠开口。 “雪鹤!”身边的一个姑娘厉声而呵。 雪鹤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身子都抖了一下,她呜呜咽咽的哭着说:“我……我想我娘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这里……”她说着戚戚哀哀的哭了出来。 看她们脸上神色各异,红蓼发现这个莺歌楼似乎有些不寻常。 “小姐别多问了。求求您了!”雪雁把雪鹤抱在怀里,雪鹤的哭声还不断的传来。 红蓼从钱袋里拿出银子洒在了桌上,站起了身。 “我先回去了。”红蓼说完,转身推门就要离开。 “小姐。”身后雪雁的声音传来。 红蓼止住了脚步。 “今日之事,还请小姐不要同外人说。咱们姐妹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了。”红蓼微侧俊颜,看着身后的雪雁,轻轻颔首,推门而去。 “小姐,这么早就走啊!你哥哥还没出来呢!”老鸨看到红蓼,迎上前去。 “累了,想回家了,等他出来自己回去吧!”红蓼懒得和老鸨寒暄,径直走向门口。 出了莺歌楼,外面的月升中天,红蓼独自向宅子走去。 几声极轻的脚步声惹来了她的注意,她站在原地,手指搭在镯上,警惕的四处看去,夜深人静,出了风吹树摇并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红蓼站直了身子,环顾一圈,加快了脚步。 一路小跑到了宅子,气还没喘顺,猛推开宅门。 门口的声响,引来了在屋内的连珏,他出门查看情况,看到了站在门口喘着短气的红蓼。 他上前,正欲与她说什么,红蓼立刻转身将门闩上,然后将他引至房间。 一踏进厢房,红蓼直接吹熄了房间内的红烛,沉重的夜一下子垮了下来,将整个房间淹没。 “出什么事了?”看她这个样子,连珏也紧张了起来。 “我来时,有人跟着我。”红蓼靠在门边,从细细的门缝看出去。 听了红蓼这话,连珏抬手取下挂在床头的青锋剑。 “是谁?”他站在她身后,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穿着夜行衣,看不出来。” 看门口一直没有动静,红蓼这才慢慢将心放下。 “月刹门吗?”连珏眸光锐利。 “不清楚,月刹门现在难成气候,剩下的人也掀不起大风大浪。” 但如果不是月刹门,她也想不到,究竟能有谁。 “你今天离开之后,有什么发现。”红蓼从门边撤回,坐在了桌边,只是依然没有点灯。 眼睛适应了黑夜,虽然看东西并不真切,不过大致的还能看出轮廓,连珏也坐了过来对她说:“没什么发现,你的徐大哥走了。” 一听这话,红蓼总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酸啊!”她埋怨了一句,“徐大哥可能也是有公务才去了莺歌楼。” “衙门查案子查到了莺歌楼里?那可真是美差!”连珏说话带刺。 红蓼没和他计较,轻叹一声宽慰起来,“我知道,你是因为他请来的那个江湖郎中,对他有这么深的成见。当时我也有些气恼,可是你想想,他对这些也不懂,那个人装模作样,招摇撞骗肯定不是一两天了。要怪只能怪那个骗子是不!” “那药方的药你可知是什么?” 红蓼不同医术,愣怔着摇了摇头。 “毒性烈,配出的药也皆是性热,猛烈之物。怕是这药我喝不了几副,就浑身烧灼而亡了。”连珏冷笑一声,眼神投射出几分阴狠的神色。 “那……那也是那个郎中的错,徐大哥可能,可能……可能也是被蒙骗的啊!”红蓼说话有些吞吐不清。 “你怎么总是替着徐禹说话!”黑暗的夜他的眼眸明亮,红蓼刚与他眸光相对,立马避开。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她嘟嘟囔囔的替自己辩解,可声音却越来越小。 “你今天在那里又打听到了什么?” 连珏此言一出,红蓼忙问:“你疑神疑鬼的在莺歌楼里乱转,究竟为了什么?你也不与人说清……”红蓼小声埋怨的没完。 连珏一声轻笑,对她说:“今日在那个房间里,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味道?”一听这二字,红蓼颦着眉细细想,“四处都香的让人头痛,隐约还有些迷药的味道。” “青楼这种地方,迷药这种东西实属正常,意乱情迷,才能有的钱赚。我问你的是,你有没有闻到,一股不太适合,有些奇怪的味道。” 经连珏一说,红蓼抵着头认真的思考,气味不是样貌,哪能一下子就能想起。 看她苦思不得其解,连珏开口提醒:“我闻到了一股有些腥臭的味道……可是却想不出是什么……” 经他一提点,红蓼也恍惚有了点印象,“是……是有……” “那个是?” “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