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殿下即是有正事,快快里面请吧。”傅诚安露出了恭维的笑容,却也满含真实的喜悦。他料想,定是长子的才华收到了重视。
自傅闲出生,夫人辞世。傅诚安多年没有续弦,后宅无人打理,一派乌烟瘴气。傅常刻苦,不负多年苦读,如今春闱登科,前途无限。若是得太子器重,将来为官做宰,也是光耀门楣之大幸。
入府之后,傅常为萧长晴引路,到了花园里叙话。另一边,傅诚安将青云先生和江携安置在正门旁的花厅,傅闲也被他从傅常身边支开来到了这边接客品茶。
下雨了。
萧长晴与傅常着急跑到了连廊下避雨。这条长廊长久失修,台阶处多有破败,丛生的杂草在墙缝中胡乱地生长起来。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肩,却毫不在意。一路的沉默之后,萧长晴率先开口问道:“本宫听闻,傅公子殊慧,本该是问鼎春闱之才,可结果却非如此,可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傅常笑笑,一脸轻松地回答:“传言而已,殿下不必当真。”
萧长晴凝眉问:“仅是传言?”
傅常停顿片刻,拱手答道:“考试本也看运气,今日是我运气好,有幸入太学,与皇子同窗,实则过去在书院的成绩并不如师兄弟几个,他们总爱与我玩笑,才误了旁人多误会,传出了这样的流言。”
萧长晴脸上的悦色淡去,眼中浮起了迷惑和不解,感叹道:“大公子妄自菲薄了,若非老先生作保,本宫定信了公子的话。你我都清楚,他老人家,从不妄言。”
只见傅常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很浅。少年半阖上双眼,眼神坚定地说道:“怀抱鸿鹄之志固然好,一朝功成将来指不定还能位享庙堂,青史留名。但对臣来说,有比这些都更重要的东西要守护。”
萧长晴眼中的迷惑更浓了,不禁问道:“你这么说,本宫倒是好奇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世上有什么能比建功立业,山河永固来的更重要?快说于本宫听听。”
傅常笑的云淡风轻,停顿了片刻回答道:“回殿下,是舍弟。”
萧长晴闻言,满脸错愕。他回忆起方才跟在傅常腿边的少年,眼睛总是睁不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人看上去也是迷迷糊糊的。生于帝王之家,权谋之下,亲情寡淡,自古为王位自相残杀者数之不尽。他是文帝长子,下面还有九个弟弟,却没有一个亲近些的。兄弟之谊,于他而言,竟有些可笑。
“不好了!大公子!二公子犯病了!”
就在萧长晴保持沉默时,不远处传来了管家急促的叫喊声。傅常跟着脸色骤变,眼里全是焦急。
“太子殿下见谅,阿闲这病凶险,臣得去看看。”萧长晴看着傅常着急的模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得了应允,傅常一刻也等不下去,急急忙忙地冲进了雨里。管家正要为他撑伞,傅常轻轻推开了,边跑边喊着:“我不用,替殿下撑便好。”
管家看着跑远了的傅常,担心又无奈地跺脚。转身见到了萧长晴,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老奴送殿下回前院子里吧,这里风大,可别冻着了身体。”
萧长晴看着少年灰色的背影出神,良久才回过神来应声说道:“既来了,本宫也去瞧瞧二公子。”
管家领了命,替他撑着伞,缓缓在雨中穿梭。傅闲晕在了花厅,此时正安置在偏厅。回春堂刚接了傅府的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任平生刚过府便刻不容缓地前来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