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跑马场在竹清公园旁边,原先是一块广阔的平地,要规划进竹清公园里的,后来被前任沪城商会的会长动了手脚,强行征用,修了些设施,建成跑马场。 跑马场初始经营,主要是面向沪城上流社会人士开放,帮爱马的人养养马,提供地盘给他们闲时过来骑骑马。 经营本来十分不错,但是可惜没过两年,那位会长就下台了。 据说是被以前得罪的仇家给整了,下台后家族的生意也一落千丈,不得已只好把经营红火的跑马场出售了抵债。 购入跑马场的人这些年一直没有露过面,到现在身份还是个迷。 有人说当年那位会长下台,就是跑马场现在的老板做的,也有人说不是,传言很多,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到跑马场的生意。 换了主人后,经过又几年的建设,跑马场现在非但没有没落,反而越来越好。 因为新老板很有想法,在跑马场里圈了块地,修建了一个跑马厅。 这个跑马厅是专为赛马准备的,包括了跑道、四周的看台、购票大厅、马厩等必要设施,周围还应运而生了酒吧、咖啡馆之类的高级休闲场所。 赛马则是跑马场自己组织举办的一个赛事,每年只在春、秋两季进行,每次连赛三天,最后决出冠亚季军。 跑马场为前三名准备了极为丰厚的奖金,故而每年都吸引来诸多擅长马术的骑手参加,竞赛场面激情热烈,堪称盛况,连普通老百姓都会购票进来观看。 因着赛马活动的盛行,也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学习骑马,参赛和观赛的人数都逐年增加。 苏玉瑶听了钱从安的介绍,惊叹道:“学骑马的人多了,跑马场的生意岂不是也多起来,这跑马场的老板可真会做生意!奖金给出去又从其他地方赚回来,半点不吃亏!” “可不是嘛!”钱从安说着十分羡慕,然后想到什么,贼兮兮的凑到苏玉瑶耳边轻声道,“比赛的时候,还可以赌马呢!” “赌马是什么?”苏玉瑶好奇。 钱从安兴奋的比划说:“就像赌钱一样,赌哪匹马能赢呀!赌对了就能赢钱,但是听说跑马场的老板会暗箱操作,收买骑手操控输赢,哪匹马压的人多,就让他输,反正不管怎么弄,都是跑马场赚钱就对了!” 苏玉瑶睁大了眼睛,问她:“这不是骗人吗?还有人那么傻的信呀?” 两人自以为说得很小声了,但因为正好已经到跑马场门口,沈尧刚把车停住,车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他们说的内容便听得十分清晰。 他于是接话说:“都知道十赌九输,依旧还那么多人去赌,不过是都抱着侥幸的心思,这也怪不得人利用。” 沈黎点点头十分认同,补充说:“跑马场的老板就是利用了大家的这种心思,即便知道他暗箱操作,但是有人输,就会有人赢,那万一赢的人正好是你呢?这样想的话,就能理解那些还去买的人了。” 苏玉瑶理解:“也是,哪个不想天降横财呢,我原来也时常希望出门就捡到钱。” 沈尧在旁语带笑意问:“捡到了吗?” “没有。”苏玉瑶红了脸。 以前有人说如果不小心踩到狗屎,就会有狗屎运发生,她还信,但事实证明,踩狗屎容易,但走狗屎运有点难。 沈尧和沈黎纷纷笑出声来。 钱从安没有听他们说话,自顾自的沉浸在美好想象中,捧着脸露着希冀的表情:“真想见见跑马场的老板,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要跟他学做生意的话,肯定能发大财!” 沈尧打开车门先走了下去,回头隔着车窗和她说:“别做梦了,赶紧下来吧。” 沈黎也下去,给他们打开副驾驶这边的车门。 钱从安坐着先朝沈尧做了个鬼脸,然后才利索的跳下车:“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做梦!万一我的梦想成真了呢!” 沈尧也不和她争:“好好好,祝你梦想成真。” 神情中带着淡淡的调侃和笑意,似乎并不真的相信她能做到。 钱从安觉得他太敷衍,懒得与他说下去,挽过车子另一边的苏玉瑶,就轻哼一声别过头往跑马场里走。 跑马场平时人不算多,环境清幽,是个散心的地方。 而这会儿正值正午光景,阳光出来还是有些热的,但是看到跑马场里一片绿意的参天大树,以及树下的林荫道时,清凉的感觉就会不自觉的生出。 苏玉瑶和钱从安在前边随意走着,沈尧和沈黎打发了前来询问的马场人员,提着装了吃食的袋子跟在后面。 钱从安和苏玉瑶说:“我们现在来正好,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始今年的春季赛马了。到时候人多起来,再想散步,都找不到安静的地方。” “春季赛马吗?”苏玉瑶刚才听了钱从安介绍,这会儿正十分感兴趣,问,“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看啊?” “我不太记得了。”钱从安摇摇头说,“待会儿我们去问问马场的人吧。” “嗯。”苏玉瑶点头同意。 四人沿林荫道逛了小半圈,消食消得差不多,正好走到了马场的马厩附近,钱从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问苏玉瑶:“你真的不试试吗?” 苏玉瑶迟疑着,最终还是摇摇头说:“我在旁边看你们骑就好了。” 钱从安跃跃欲试,也没有再试图说服她,而是招呼沈尧和沈黎:“表哥,小表哥,来比一场啊!谁输了谁请吃晚饭,请宝客居!” 宝客居是沪城有名的老字号饭馆,东西好吃,价格也不便宜。 沈黎对拿吃的来做赌注,完全没有抵抗力,脆脆的应下来:“待会儿你可别赖账,赖了我会找你哥去要的。” 钱从安气恼:“你才赖账呢!不对,你怎么就肯定我会输!” 两人还在相互放着狠话,苏玉瑶说着回头去看沈尧,朝他伸出手说:“大少,袋子给我拿着吧,我去那边坐着等你们。” 她指了指路旁一棵大树,树下是厚厚的草地。 “挺重的,我给你拿过去。”沈尧看了看,没把袋子递给她,反而径直提着走过去。 苏玉瑶忙跟上他说:“我来拿就好了,我以前在家里常干活,这点东西不算重,我拿得动,你去和他们玩吧。” 沈尧说没关系,三两步已经快走到树下了,苏玉瑶也不好再说让他停下。 沈尧把东西提到树下后,四下看了眼,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把袋子给她,嘱咐说:“你在这里别乱跑,我们能看得到,要是有事,你就喊一声。” “好,麻烦大少了。”苏玉瑶接过袋子,目送他转身离开,然后才把餐布拿出来垫在草地上,再把准备的吃的摆出来。 抬眼再去看钱从安他们,三人已经到马厩旁边的屋子换了衣服起来。 衬衫马甲黑裤长靴,英姿飒爽。 看到她看过去,钱从安还高举着手朝她挥舞,喊道:“阿满,你真的不来试试吗?” 苏玉瑶也挥挥手,然后摇摇头。 跑马场的人员替三人牵了马出来,钱从安没有再管她,和沈尧还有沈黎聚在一起,不知道是说什么,但最终似乎达成了一致,翻身上马,三人在道上站成一排。 跑马场的人员站在路的一边,举起手上的小旗帜一挥,三人就骑着马冲了出去。 沈尧一马当先,沈黎紧随其后,钱从安也不甘示弱。两人你追我赶,互有超越,让苏玉瑶看得绷紧了神经,眼都不敢眨,深怕一个眨眼就错过精彩。 很快三人就跑到了她这边,渐渐近了已经能看清脸上的神情。 苏玉瑶发现,沈尧平日里虽然嬉皮笑脸的,但骑上马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抿着唇,眼里满是认真,甚至有些冰冷。 三人大概是还要跑,完全没有减速就从她前面跑过去。 跑了三圈,沈尧第一个抵达终点,钱从安和沈黎落后小半圈,还在较劲,最后竟然差不多是同时抵达的。 两人没有下马,骑在马上说了什么,沈黎无奈的摊摊手耸耸肩,然后陪钱从安又开始跑。 苏玉瑶正疑惑着,看见沈尧下了马往她这边走来,等他在餐布上坐下后,她就问:“他们是还要比吗?” 沈尧笑说:“一定要比出个输赢。” 苏玉瑶想到刚才沈黎的表情,估摸是钱从安提出来的,眯着眼睛笑起来说:“其实安安姐已经很厉害了。” “你要不要也学一下?”沈尧问。 苏玉瑶其实是心动的,刚才看到三人从她面前跑过去的那瞬间,脑海里不由得在想的,就是假如自己也会骑马的画面。 但她不好意思说,刚刚才拒绝钱从安,现在若说想,挺让人讨厌的吧。 略一思索,就摇了摇头说:“暂时不学吧,我想还是先找人教我识字,骑马的话,以后有时间再学。” 沈尧挑了挑眉:“找到人了没有?” 苏玉瑶摇摇头有点失落:“还没有,刚刚从老家回来,还没问二夫人呢,之前她说帮忙找,但是没有合适的,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尧盯着她说:“这么麻烦,我来教你吧。” 苏玉瑶被他直勾勾的看着十分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大少,你就别开我玩笑了,你这样的大忙人,哪有时间啊。” “你哪里看出来我是大忙人的?”沈尧笑得意味深长说,“原来你那么关注我呀。” “谁关注你了!”苏玉瑶恼羞成怒,抬眼瞪他,说,“我连你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我只是客套两句好吧!” “哦——” 沈尧继续欠欠的开口:“你想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我不想知道,你是故意的吧。”苏玉瑶气愤,转头去看钱从安他们,再不接他的话。 沈尧看苏玉瑶真的被自己惹恼了,终于收敛起得逞的坏笑,问:“生气了?不理我了?其实我是说真的,我可以教你识字。” “真的?”苏玉瑶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怀疑。 “这么不信我?”沈尧失笑:“我又没说白教的,还是要有好处才行啊。” 他要是说什么都不要,苏玉瑶才更怀疑,但是他说要有好处才行,她反而放下心来:“我可以出钱请你。” “我有钱也不缺钱。”沈尧说。 苏玉瑶一噎,试探着问:“那给你做饭来抵?” 沈尧还是摇头:“你平时自己也要煮的,我可以跟着从安他们直接到苏公馆蹭。” 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苏玉瑶心想。 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继续:“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给你,除了做饭我就只会绣花,但是绣花你好像又用不到……” “这个可以有。”沈尧打断她的话。 苏玉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什么?” “绣花。”沈尧复述。他说得十分认真,一脸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的神情,苏玉瑶这下是真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