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被高子玦忽地抬高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但仍旧回应着他的注视,如实将话说完。
听罢,高子玦的眸子狠狠一凛,不由想起方才房间里那被晕染开的画卷,心口霎时骤然紧缩,面上竟隐约显露着些许无措。
随后只见他似风一般重新冲进房间内,打量着房间的陈设,又胡乱打开所有的箱匣、梯柜,直至确认青羽的衣饰并未有被整理收敛过的痕迹,才渐渐放下心来,立在原地不断地喘着粗气。
想来她定然未有因此而离家而去,应当只是受了刺激,想要好生沉静一番……
眼下绝不可以乱了分寸,沉心静气,好生想一想她究竟会去何处?是秋然山庄之后的僻静小道,还是南郊的居所?
高子玦正抚着心口,紧闭双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青羽的去处之际,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王爷!王爷!”
是乔安的声音。
高子玦拧眉,随即转身回首,尽力掩饰着面上的不安和无措,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开口道:
“有何事?为何这般惊惶?”
气喘吁吁的乔安快步走近高子玦,神色瞧来颇为凝重,随后只见他凑到高子玦耳畔,沉声一句:
“刚接到新的消息,那桩黑市的交易提前到了今夜。”
高子玦的神情陡然一滞,身形微微一晃,胸口的起伏登时又加大了些许。
“今夜何时?何地?”
“戌时到亥时之间,地点未变。”
“现下是何时辰了?”高子玦又问。
“还差半个时辰便至戌时。”
乔安凝睇,声音听来比此前稳重了不少。
高子玦攥紧双拳,好似在暗中做着心理斗争,为去或留,而他眼眸中深不可测的幽光却全无聚焦点,叫人半点也捉摸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王爷……我们可要现在动身?”
乔安见高子玦沉吟良久不言,心头一急,便出言提醒。
高子玦先是回首深深凝望一番他同青羽的房间,随后便抬步向前,未再有所停留,“现在出发。”
阿羽,别做傻事,信我,等我。
花花匆忙去驿馆送完信后,便半步也不敢停歇地回到了府中。
正当她抵达南宫府大门处之时,恰好见一架马车绝尘而去,她望着那架马车,满目若有所思。
“刚才何人来过府上?”花花询问看守的小厮。
“是王爷和乔安,他二人一前一后来的。”那小厮如实应答。
花花一听来人竟是高子玦,心跳忽地加速,不由自主按了按胸口,其中正安放着青羽嘱托她定要亲手交给高子玦的那封密信。
下一秒里,花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朝马车离去的方向直奔而去,还未待那位小厮反应过来,她便已消失在眼前。
“王爷!乔安!停车!”
花花一边用全力地奔跑,一边扯着嗓子高声呼喊。
眼见着马车的速度在熙攘的人群中稍有减速,花花便不断加快步伐,拼尽全力地朝他二人所在的方向狂奔。
可就在离马车不过几尺距离之际,恰逢身前路过一班将才收工的戏班挡住了去路,花花连忙复又高声呼喊起来。
“王爷!乔安!”
坐于马车沿上的乔安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侧身朝马车之后回望,却只见往来搬运着唱戏搭台所用物什的戏班众人。
乔安撇撇嘴,收回了目光,恰好这是马车之前的人流已散去,他便高挥长鞭,复又驾车奔驰而去。
而花花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便湮没在嘈杂的人声和呼啸的朔风之中,再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