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盯着肩上又沉又冷的手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可是她并不后退。 她咬咬牙道:“如果你认为报复别人比你自己将来的婚姻更重要我也认,不是心甘情愿发生的事情我会从心底忘记它。” 霍思危恼怒地摔开手,为了曲衍她还真是什么都能忍。 不是心甘情愿发生的事情他才不想让它发生。 温存见他放手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是没有看错。 她见霍思危转身离开忙又跟上去:“你反悔了吗?你还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霍思危停下脚步,温存见他停步便也停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她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主动做任何事情,否则他将交易作罢可怎么办。 霍思危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她:“你也希望我死吗?” “你说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太轻,外面雨声又大,温存听不清楚。 霍思危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让曲衍回来我就得消失,你比别人更希望我死,是不是?” 温存道:“当然不是。” 霍思危赫然回头,他不相信这样的答案会出自温存之口。 他走回来,死死地攥住她的双臂。 “我听到你说不是,告诉我为什么不是。” 温存道:“我一直都希望你们能够共存,你拥有你的生活,阿衍拥有阿衍的生活。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有生存的资格,阿衍不该因为性格和善就获得更多生存机会,你也不该因为个性冷淡减少生存机会,任何外人以自己的意愿来评判你们的去留都是最卑鄙最无耻的行为。” 谁都有争取生命的资格,霍思危胜利阿衍失败,即使她心痛得快要死掉,也不代表她有怪罪别人的权利。 霍思危深吸一口气——真正可耻可恶的是以自己的意愿评判他的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温存会和他站在同一立场。而且她不是因为曲衍,就是单纯地和他站在同一立场。 震动之后他松开手,又后悔问她这个问题,因为她的答案会让他在苦海里沉溺得更深。 他想要抓紧“喜新厌旧”的浮木从苦海里逃生,然而这块浮木真的靠得住吗? 他觉得八成是靠不住了。 他开门走入风雨黑夜,因为内心收获了热量连凄风冷雨也不觉得冷。 温存迎着风雨追出来:“你还没有答应我。” 这些年来她一次又一次从希望跌入失望,她内心早就怕极了失望的感觉,霍思危如果拿这样的事情骗她就太可恶了。 霍思危道:“你就那么希望我答应你吗?” 温存冲上去抓住他,眼睛里同样是有一块浮木就会拚死抓住的无奈无助。 “你不是被阿衍抢占了十多年的生命么!你不是这样恨他那样恨他么!我是他的妻子,你对他所有的仇恨我都可以承担。” 霍思危看着她脸上的伤,又见浑身上下又再次被淋透,任何拒绝的想法都变成沙堆的城堡,说坍塌就坍塌。 他总是在面对她的时候狠不下心。 “我答应你。” “喜新厌旧”的浮木或许拯救不了他,但是让她抓紧他这块浮木,至少她会开心一些。 温存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立刻逃回屋里,紧紧关上门。 这样她就可以隔绝他的反悔。 她生怕他反悔,连手机都找出来关机。 她在担忧中度过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杰森找到幼儿园,替霍思危给她一把钥匙和一张别墅区的通行卡。 通行卡,她用它通过了别墅区门卫的严格检查;钥匙,她用它打开一栋空荡荡的房子。 空荡荡的房子里她没有看到一个人,行李箱在地板上滚动的时候她甚至听到回音,怀里的皓龄也变得不安,双手指着门外非要妈妈带他走。 她只得放下行李箱先安抚皓龄。 她来之前杰森就告诉她这个别墅区没几家住户,想到皓龄以后要住在又大又空的房子里她就心生胆怯,万一她哪天睡熟的时候有坏人闯进来把孩子偷走可怎么办。 她的胆怯直到她去给皓龄冲奶粉的时候才打消。 她从背包里找出奶瓶奶粉,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抱着皓龄,兜转大半天之后找到厨房,一推门惊喜地发现里面有两位穿制服的厨师。 不仅厨房里有厨师,过了一会儿管家吴嫂也拎着大包小包从外面回来。 吴嫂按照霍思危的吩咐安置好温存,再带她在房子里四处转一转,温存趁机向吴嫂打听住在这里的还有谁。 吴嫂道:“除了我们再还有一位司机,因为霍先生不喜欢人多,沉重的工作会定期请外人来做。” 温存道:“我才来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你们?我还以为房子里没有别人呢。” 吴嫂道:“我们几个人只要不耽误份内的工作,其它时间都是自由时间。” 温存才开心的情绪被吴嫂一盆冷水浇灭。 “你的意思是说以后除了特定的时间,这栋房子还是空的?” 吴嫂道:“是的,因为霍先生不喜欢人多。” 温存的心情顿时沉到底:“那他一定不常来这里住。” 吴嫂道:“没有,他差不多每天都会住过来,有时候老宅那边有事情,就算很晚他还是会自己开车过来。” 温存听吴嫂这么说才放下心。 她跟着吴嫂一路转下来,除了房子空设备先进之外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不种一棵树一盆花。吴嫂说花花草草以前是有的,还是因为霍思危不喜欢后来就砍的砍丢的丢。 温存忽而觉得霍思危自我孤独的方式很像她得知阿衍死讯后的那段自我封闭。 她自我封闭是因为无法承受阿衍突然离去的痛苦,却不知霍思危宁可一个人孤独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信了吴嫂的话,以为霍思危每天都会出现,所以等晚饭煮好之后就一直在餐厅里等他。 她等到皓龄睡下之后又等几个小时,霍思危并没有出现。 霍思危不仅第一天没有出现,他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 吴嫂见她每天等很晚心里都过意不去,抱歉地解释道:“他以前确实每天住这里,最近可能工作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