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官兵面面相觑,最初抽刀的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慢慢挪着脚步准备围攻江温,其一人说道“今日大家若是不杀了他,回去怎么跟大人交代?还想不想在青州混下去?再说,今日即是剿匪而来,我们只要说他死在土匪里……”只见江温身影一闪,那人也没了声息。
江温不再废话,将持刀的几人迅速解决,他一边挥着长剑,一边快速想着应对之策,官兵五百余人,如果他们群起攻之,便是有上天入地之能,怕也无法逃脱,还有悍匪在山上等着他!
“各位兄弟,你们有没有走出青州看过?”江遂突然向正在犹豫观望的官兵抱拳说道“我随着世子从京城一路赶到青州,路过许多城镇和村庄,没有哪一个州像青州这么穷,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青州土地贫瘠不产粮食,而是因为你们的好知府薛嵘换了收税粮的斗,将你们青州百姓辛苦劳作种出的粮食都收走了,还有青州的悍匪,抢走了所有富户的资财,让有能力改变青州困境的人远走他乡,才让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难道你们要纵容这样的官、这样的匪继续祸害你们青州吗?”
就在官兵们窃窃私语的时候,远远听到一阵笑声“说得好,说得太好了!看来,你们好歹还明白自己会是怎么死的!”
山间的火把逐次亮起,络腮胡身后跟着几十号人,慢慢地从山上走向来,像是闲庭信步一般,“姓江的,就算他们这些个怂货想杀你,老子也不会让,因为你兄弟杀了我兄弟,我要亲杀了你,给我二弟报仇。”
江温看着身后态度未明的官兵,身前已成死敌的悍匪,瞳孔微微一缩,长剑一挥向匪首刺去,土匪可不讲什么单挑,一群人迅速将江温围起,刀剑齐齐向他攻去,便是他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江遂几次想冲进包围圈,都被拦住,眼见着群匪压制住了江温,匪首正扬起大刀砍向江温的后背,他爆发了全身力气冲进重围向江温奔去,堪堪挡在刀前,江温感受到一个人扑在他背上,突觉不妙,一阵熟悉而微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世子,小心……”
“江遂?江遂!”他回过头的一瞬,看到江遂疼至抽搐的脸,那匪首似乎被江遂以身护主的行为感动了,“停!”他大喊一声,土匪们四散开来。“看在他这兄弟的份上,你们都退下,让老子跟姓江的单打独斗一回。”
“江遂……”江温强忍下眼里的泪,从怀掏出药瓶不要钱似的往江遂的后背上洒“江遂,你要坚持住……”
“世子……保重……”一丝笑容凝固在江遂的脸上,他没了声息。
江温今年十九岁了,作为定远侯府尽心培养的世子按说早该定下亲事,却因为十年前一位高僧帮他算过,在他十九岁这年,有一道生死大劫,若是十九岁之前结亲,定在劫难逃,不过,大师说即便十九岁不结亲,也是生死难料。江家人欲用半数家产为世子换一个平安,高僧只说了一句:非钱财所能,全靠世子的缘。当日江遂跟在江温身边伺候,他听到了这句话,悄悄问大师:我能不能替我家世子挡灾?大师慈眉善目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佛曰,不可说。
世子平安无虞地到了十九岁,从接了皇上口谕,陪齐国公前往青州开始,江遂一直心惊胆战,也一直处处留心,直到今日,他微笑着想:我应该化解了世子的这场劫难吧?
江温看着江遂含笑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压抑着内心的悲愤,他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用剑撑着站起身,将江遂尚还温热的身体扯起,用腰带将他绑在自己背上,“兄弟,咱们一起出去,我带你回家!”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忘!”江温提起剑,指向络腮胡。
络腮胡哈哈一笑“那一定是你死!”说完他扬起大刀向江温挥去,江温背着江遂,动作迟缓,但是他不疾不徐,以拼死的心每一剑都攻向对方的死穴,两人激烈地缠斗在一起,官兵和匪众都成了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