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从寝居转角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一排四人着青衣仗长剑立在寝居前的院子里,因为这后山说是山其实并非四通八达而是无路可走,进出只有寝居正门一条道。看来门前的仙童只是幌子,那是招呼熟人的,这四位怕是仙翁席下的弟子了,这剑拔弩张的架势是非打不可了。 “谅你来者是客,速速报上名来,今日师尊寿诞不宜见血,仙丹留下人可走。”其中一位弟子浩然正气的说道。 大气呀,人还可以走,报名走人天涯海角都能让你们追到,当我是傻子呀?估计是在我身上没寻到妖魔之气,还能勉强称我为“来者客”否则哪还有剑下留情之说,可惜姐姐我要的就是仙丹。婠婠不由分说飞身而上紧盯其中一个看似年纪最小修为最弱的,左闪右避躲过他的剑招一掌劈在他右肩上,那弟子右手脱力,长剑“哐当”一声落地,婠婠顺势一个旋身捡起了那把剑。关于剑法婠婠当年也是苦练过的,有剑在手胜券更甚,容易招架他们的攻势。 “刷刷刷”婠婠身材轻盈,说是出剑,更似舞剑。剑影横斜,剑气对决,一刹那的停止,五人皆是气喘吁吁。那四名弟子自知短时间里难以取胜,况且此刻已属疲战,其中两名弟子眼神对视一眼,微点头似达成默契,其中一名弟子欲走,婠婠想着他们肯定是要去寻助力,此刻前殿丝竹之音绕梁,并不一定能感知此处的动态。若再寻几人前来,自己恐怕要落下风了,万万不可放那人离去。一鼓作气,继续一人缠斗四人,婠婠愈战愈勇,那四弟子反而明显露出疲态。婠婠提气一周天,闪身一个连环踢裙裾纷飞,将那四人一一重伤踢倒在地。见此情景婠婠毫不恋战扔下剑转身飞奔而去。反观那四人躺在地上嗷嗷乱叫一时起不了身。 这么一路飞奔难免叫人起疑,不如再乱上他一乱:“来人那,来人那,快来人,那边有打斗——来人那!”东海六公主花容失色,步履匆忙连发髻都跑松散了,立刻有诸多仙翁弟子和仙童执剑朝婠婠来时的方向而去。随着婠婠的大喊,正厅里的众仙女仙君纷纷出来看热闹。因为来去两方跑的急切,匆匆一照面,更不知这报信时乱发遮容颜的女子是何人。婠婠却不知,此刻君澈在隐处出手将那四人牢牢的禁锢了半刻钟。 婠婠出了北极仙宫一路疾驰回缥缈峰,见房里那东海六公主仍旧在自己的禁制里昏睡,遂运气将龙珠吐出还给了她,这咸湿之气离体,顿觉浑身神清气爽。仙气也不过尔尔,还是自己魔气更舒心。见那龙女幽幽醒转,婠婠又一个手刃将她劈昏,背起龙女飞身入东海的领空将她扔进了水里,龙女总不会被水淹死吧?又踏着空中飞扬的落叶回到了落渊仙子的山洞。一路上也隐约觉得自己此行似乎过于顺利,但救人心切,也无暇他顾...... 进洞便看到落渊仙子在不遗余力的给祭酒输入真气,婠婠心里似有暖意缓慢流淌。 少顷,落渊看婠婠眼含笑意的模样心里有了数,不带疑惑的问:“婠婠,是成了吧?” 是以,婠婠上前将自己藏于腰间的仙丹取了出来递给落渊:“你看看这如何。” 落渊接过便去案几上倒了水合水给祭酒服下:“仙丹生效需稍等片刻,我们且观望。这北极仙宫也不是旁人说闯便可闯的,你没受伤吧?” 婠婠莞尔:“运气好,半骗半抢,全身而退。” 落渊略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婠婠,心里一个大写的“服”,人美修为高,这智商也高。 半刻种的时辰,祭酒脸上逐渐褪尽青紫,呼吸也开始沉稳有力。婠婠一喜,虽是意料之中,但看着慢慢醒转的祭酒还是无言的高兴。拿出了自己腰间的另一颗仙丹递给落渊说:“我怕分量不够便拿了三颗,还余两颗,不至于老好人到送回去,这颗送给落渊仙子作为酬谢。是我大意害祭酒身陷囹圄,要不是有仙子相助我怕祭酒早已魂飞魄散。” 落渊摆了摆手,将婠婠的手推了回去,轻笑一声道:“婠婠姑娘也是性情中人,我知你同祭酒也是萍水相逢。我不过是顺手救他,而你却义不容辞的冒险去北极仙宫盗取仙丹。原以为你会选择去皇宫取大还丹救祭酒,却不知姑娘选了最危险的路。落渊心里委实对姑娘佩服之至,从未听说过魔域之人能在天宫盗物成功居然可全身而退的。在我下凡历劫之前一直以为魔域的所有妖魔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后来在人间的走走看看才知世间那般绚丽多姿,人心善恶更是不在身份。只是我此刻需尽快回天复职,就此别过!” 婠婠也毫不忸怩,收回了手:“好,你职责在身我自不会拦你,你若仍旧看守落渊之水想必枯燥乏味,得闲可来津宁城寻我,我有一家酒楼名唤月芽楼,我同祭酒随时候你。” 日渐西沉,祭酒已完全清醒,只是人微微乏力,婠婠同他说了这几日的来龙去脉,祭酒为自己不能亲自感谢落渊仙子略显遗憾。虽未对婠婠言谢,但心低却深深的唤了一声“姐姐”。 原来祭酒那日去到花满楼验酒,发现是有人故意往他的酒里掺水,事后同花嬷嬷禀明了自己验酒的方式,花嬷嬷这种老江湖听罢一看便知是自己楼里人动的手脚,祭酒不善言辞并未多追究也便离开了。谁知在临出门后被一个丫头叫住说是她家姑娘有关于酒的问题请教,祭酒没多想便跟着丫头去了姑娘房里,那丫头告退后姑娘便原形毕露。原来还是宿敌蛇妖,之后打斗不敌就人事不省了,想来是那蛇妖将中毒重伤的祭酒扔到了护城河里,祭酒顺着河水飘到了城外林子的溪流里,这会儿清醒后也是后怕。 言罢,婠婠轻敲了下祭酒的头,祭酒腼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婠婠总觉得祭酒最近这一切的苦难都源于自己破了他的八卦阵,不然此刻估计他还是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湖底老宅里酿酒呢。 突然一念头闪现,说到那只蛇妖,可不能再有后患了。婠婠带着祭酒出了山洞,在不远处就找到那条被自己重伤下了禁制的蛇姬。她身上和地上的血已凝固成青紫色,而下半身也已无力化形此刻变成了半人半蛇。 蛇姬睁开无力的双眼,看到婠婠和祭酒就站在自己身前,着实把自己吓了个清醒,哆哆嗦嗦。 “你,你,你!”蛇姬话不利索又咳嗽了两声,“你个酒坛妖居然还没死?我,我,我,明明看你差不多死透了把你……” 祭酒懒得和蛇姬搭话,见婠婠没有直接动手,问了婠婠:“姐姐,我们是要放过她吗?” “放过她?”婠婠白了祭酒一眼,“这岂不是便宜她了,再放过她我怕你哪天又遇上了,我不在她还不把你大卸八块呀。”祭酒这傻小子真是妖善被妖欺呀。 那蛇姬使出全力爬过来爬到婠婠脚下,欲抱住婠婠的腿,婠婠见状连忙后退了两步。蛇姬谄媚的说:“女侠,女大侠!饶了我的贱命吧,我以后见到女侠和祭酒大侠绝对绕路走,再不敢造次,饶了我吧!求……” “女侠?上次见你还是叫我妖女的。”婠婠见那蛇姬又爬过来,还想抱她大腿,真是犯恶心又退了一步。 “不,不,蛇姬我眼拙……” “聒噪!”婠婠手上灵光一闪,出手废了蛇姬的修为,拔了她的毒牙。此刻,一条毫无灵识的无牙蝮蛇扭着身子艰难的爬回了林子中。 婠婠带着祭酒准备回城。 “姐姐,还是你这个办法好。”祭酒跟在身后笑逐颜开。 “哎!祭酒,姐姐也不爱杀生呀,但这弱肉强食的世间自保还是首要的,你还小……”婠婠自小虽在魔域尔强我弱的刀光剑影里长大,自知生存不易,虽说不是什么杀伐决断之人,但在能自保的前提下断不想断人生路。 回到月芽楼后惊喜的发现今日竟是津宁城的花灯节,祭酒完全不顾自己尚未复原的身体一头扎进了酒窖,婠婠笑叫了一句:“呆子。”就去前厅略看了看这几日的账目,准备晚间出门寻热闹去。 随着礼炮声起,十数道拖着亮长尾巴的火光直冲云霄,随后七彩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蔓延。月子湖倒影着烟火,黑夜一刹那闪现了白昼的光。街上人声沸鼎,欢呼喝彩。色彩斑斓的鱼龙彩灯在街市中肆意狂舞,锣鼓声声响彻全城。这一夜,婠婠一袭月华色罩纱绸裙一直延伸到脚踝,莹白裸足腕间系着一根红缎带,发髻上斜斜插着一根水晶雏菊发簪。月色映着发簪流光溢彩,烟花映着裙摆晶光闪动。 婠婠在一个铺子前费心思的挑拣着合欢扇,有诗词歌赋,有高山流水,更有丹心明月……一双指节修长略带麦色的手轻轻从婠婠背后环过来盖在她的眼上。没有诧异,婠婠笑了,额间的彼岸花更显妩媚,她放下合欢扇,轻推开他的手转身,看到一双澄澈的眼睛,那纯净的瞳孔自成一种风情,沉稳俊朗而又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