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那时林木还只有三岁多。还不是如今这个一米七的大高个,岁月这把杀猪刀还没来得及向其下手。彼时的小林木粉雕玉琢,圆瞳灵动,一张粉红的小嘴总是翘翘的,如同画中有生气的娃娃,只是总噘起的小嘴让小林木多了一丝倔强。 那日适逢新春佳节,处处张灯结彩,喜庆非凡,广大人民搓麻将的声音更是响彻云霄。大年初三这日,小林木被母亲裹得像一个小饺子,带回了娘家。 外公外婆及诸位长辈早就到了四姨家,于是酒过三巡,一场午饭过后,一些远亲寒暄了一会便告辞了。大表姐正值青春期,午饭过后便不知所踪。二位表哥也趁大人们打麻将时偷溜出去打游戏了。小林木自三岁就开始补牙,那日中午因为蛀牙疼痛没吃多少饭,想去缠着母亲,却被打麻将打得正在兴头上的亲妈轰开。 无奈之下,林木只有缠着小表姐,像只看见了花的小蜜蜂,一路紧随小表姐其后。小表姐带林木出去放鞭炮,又因为林木太小而且看这小胖娃也不太聪明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小林木只能站在一旁放着小星星烟花棒,看着小表姐和一帮大孩子“噼里啪啦”地高兴。 要不说这小胖娃不聪明呢,站在一旁看着人家放鞭炮比人家自己还高兴,在旁边乐得又笑又跳,于是两个小时过后,替别人高兴的小林木消耗了过多体力------肚子开始叫了。 “姐姐,我肚几二(饿)了……” 小林木可怜兮兮说,不会明确平翘舌发音的她看起来又傻又让人怜爱。 鞭炮也放得差不多了,小表姐大手一挥,把剩下的鞭炮全分给了其他几个孩子,带着这只“咕咕”叫的小胖蜜蜂回家了。 大人们仍然在拍桌子奋战,小林木站在一旁,可怜兮兮地说了好几个“妈妈,我饿了”也没人理。小表姐不忍见林木此番模样,于是向来动手能力强的她直接带林木去了厨房。想到自己已经九岁了,也算是大孩子了,小表姐便想用自己的双手为林木找些吃的出来。 彼时小表姐家的狗狗“雪雪”适逢新春佳节刚生了宝宝,在厨房里哺育着它的孩子们。 林木站在厨房里看小狗喝奶,等着她的小表姐为她翻出几包零食。小奶狗“嗷呜嗷呜”地叫着,歪歪扭扭地吃奶吃得欢脱极了,而雪雪也闭上了眼睛在养神。 小表姐一心一意翻箱倒柜,誓要解救小林木,却没有发现她的小表妹此时看小狗喝奶看得出了神,并蹲下了胖胖的身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林木要喝到人生第一口狗奶之时,林木的四姨刚好上厕所路过厨房看见了这一幕。就在馋獠生涎的小林木要得逞之时,却被她的四姨揪着衣领“嗖”地给提了起来。 后来小表姐被自己的亲妈------林木四姨给斥责了一顿,想要教育一下林木,又看她噘着嘴一副委屈又倔强的样子,众长辈欲哭无泪,只得作罢,反而把林妈说了一顿。 从那以后,此事便成了大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刚开始林木未对此事有甚在意,直到林木开始患上了绝大部分少年都会得的中学二年级病症,才发现这件事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 而现在,她的陈年往事又被拿出来公开处刑了一遍。 四姨和林妈还不停地说着当时的林木“老实”“可爱”“傻傻的”……林木:你们这些形容词放在猪身上也很契合好吗? 听完这一切的林木已经不想去管旁边的霍云至什么反应了,因为她知道,不管他有没有反应,都改变不了自己被公开处刑的事实。 霍云至在一旁偷着乐呢,心想这家伙也太傻了吧,还没我们族中的一棵树聪明呢……可是转念一想就是这么个人自己居然还有点怕她,简直窝囊…… 霍云至越想越憋屈,好歹自己也是集天精地华于一身的灵物,莫名其妙被一个凡人给欺负了,而且还是女子……自己到底怵她哪一点?又凭什么要怵她? “我凭什么要怵她?我才不怕……”霍云至在心中为自己打气。然后昂着下巴看向了旁边床的林木。 林木刚经历了公开处刑的痛苦经历,此时心情极度忿郁。感觉到旁边床传来的目光,于是林木阴骘地斜睨了一眼。 “我才不怵你呢……我又凭啥要怵你啊……”霍小狐狸昂着他光洁的下巴在心中告诫自己,下一秒林木阴沉沉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林木的眼神有种要杀人灭口的感觉,霍云至又开始忐忑起来。 狡兔还三窟了呢,更别说霍小狐狸了。只见我们十八窟霍云至在对上了林木的目光的0.75秒后,巧妙地打了一个哈欠将一切掩盖了过去。 “好险……”霍云至感叹。“不对啊……我怎么又这么孬了呢?怎么回事?”霍云至想着想着又嫌自己窝囊了起来。可是这一次他不想再挑战自己了,而是心中记起了从前母亲教导自己的话: “云至,你要记住,咱们狐族的男儿个个都是胸襟宽阔、有担当的好男儿,你也要学着这点!” “算了,像我这种胸襟宽阔的小灵狐不与这等女子计较。”霍云至这样宽慰着自己,心中总算是舒服了些。 要是霍云至亲娘知道了自己儿子今日的所作所为绝对是一个暴栗:你怎么偷神物的时候没这么听话呢?! 这时霍云至的输液警报器响了,“滴滴”地声音很是刺耳。林妈刚想帮霍云至去叫护士,还未起身,便看见一名实习护士款款而来,已踏进了病房。 “xxxx号,霍云至是吗?”小护士轻柔地问。 霍云至心想:你不今天早上才来过吗?怎么这么笨啊……可还是回答了一个“是”。 林木:看吧……我就说这人有问题吧……对这么可爱的护士小姐爱答不理,倒是对我妈和我四姨挺热情…… 护士小姐为霍云至换上了一组新的液体,并轻柔地嘱咐到: “ 这组液体比较少,输完了的话就可以去吃午饭了哦……午饭记得吃清淡些,多静养休息啊……今天早上真是不好意思啊,摔坏了你的一瓶液体……不过还好没耽误什么,我叫xxx,霍云至同学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哦……” 护士小姐言罢还给了霍云至一个甜甜的微笑,但霍云至并不领情,说了一句“知道了”后就躺下休息了。 林木想起今早路过大厅时看见小护士被护士长斥责的事,“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林木在心中推测,看了一眼旁边正冷漠望着天花板的霍云至。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林木在心里啐了一口。 …… 晌午时分,林妈和林木四姨出去吃饭了,林木上午的液体都还没输完,只得等着林妈把午饭带回来。 林木四姨走的时候还说自己更年期的症状又加重了,在病房里坐着也一阵阵冒汗。 林木:“姨妈,你把衣服穿少点就没事了……” “哎呀,你年轻不懂,这不上个星期就穿少了感冒了,恼火得很……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懂了这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身体啊,老了就……” 林木四姨和林妈一边谈论着岁月一边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突然就显得有些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