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布局 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打开,是景瑞,他说:“设计部已经给出了新稿发给客户了,应该没问题了,没出大麻烦。” 他果然什么事都竖着一只耳朵在听。 我在Leo面前挺直腰杆说:“你看看,不是解决了吗,每次都要发一通火才痛快,你招这么多手下不就是帮你解决问题吗,动不动就开除人你以为这样别人就怕了你了。” 我并没有跟他较劲,他似乎也听出来了,只笑嘻嘻地说:“景瑞你看看你看看,当年躲在你身后的小姑娘现在也会咬人了。” 景瑞半开玩笑说:“她一向厉害着呢。” 我和景瑞一同离开,景瑞见我心情有些郁闷,上前道:“好了,Leo的话别放心上,他就是那样的人,雷声大雨点小。” 我拉了拉他衣角,他有些惊讶,回头看我。 “你说晚上请我吃饭的事,还算数吗?”我眨眨眼问他,景瑞的表情就那样变了。 我还穿着套装,不分场合挽着景瑞的胳膊,他定了高级餐厅,在大厦顶楼,一边是观景窗,一边是旋转餐桌。 就像一个有钱的追求浪漫的富家公子,自以为这种小心思就能打动所有女孩子的芳心,所以屡试不爽。 酒过三巡,彼此都有点醉意了,我佯怒道:“我做了这么多事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就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得到设计部的人认可,可他们一个都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来了这么久,设计部的大门都没走进去过,一次都没有。”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起去年刚来ABC那时候的你,已经判若两人,有时候我都怀疑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哪个都不是我,我不想做任人摆布的职场小白,也不想做现在这个被架空的傀儡,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就是个空壳子。”我忿忿不平,含糊不清地说。 “其实设计部的水混得很,干嘛一定要去争呢,留在销售部不是挺好,至少我可以罩着你。”景瑞拍拍胸脯说。 “不,我不要在销售部,我要接June的班,我要超越她,她帮过我那么多,我不能让她失望。” “June?你还没忘了她。” “她做得到的事我肯定也能做到,我不想再屈居人后,总跟着你们的背影走,我也想,我也想和你肩并肩,就像林姗那样。” 景瑞愣了一下,半晌才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怪不得这么逼迫自己,黄桔玲,我没想过一定要和谁平等,两个人总有孰强孰弱,况且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了,以前那个我或许太阴暗,看见谁都想借一把力,现在我有能力了,我可以拉你一把。” “你?景瑞,你是最瞧不起我的人,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你一直把我看低看扁,我还要你拉,我昏了头了我。” “设计部的事我可以帮你。”景瑞说,像亮出了他最后的杀手锏,我没接话,“设计部最近可能要有大动作了,刘楠,就是你们设计部的那个,前段时间找我谈了笔私活,他跟原来海瑞的张天明搞了块土地,想造个楼,让我入个股,我没答应。” 我听得云里雾里,“我没明白,他们找你合股造楼跟我这事有什么关系?” “这事我也就跟你说你知道就好,他们现在缺钱,不然早走人了,一个在海瑞这么多年,一个在ABC设计部,他们想联手搞点钱还不容易,把ABC的设计卖一卖就赚个几百万了,今天Leo找你也是因为设计泄露的事吧。” “黄桔玲,你想抓住设计部凭你现在还有点难,June在的时候也最多和刘楠分个势均力敌,还全靠Leo压着,你要是非要往那个火坑跳,恐怕……广告设计是灵魂,我们销售的不过在借着你们的光,我这么说你明白吗,你现在想想后悔还来得及。” “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你为什么要帮我?” 景瑞笑了笑,“我也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谁在商场七八年还能干干净净的,我现在是能少沾点就少沾点,省得万一哪天想走了洗都洗不干净。” 我正想再套他话,没想到他突然狡黠一笑,“再说,你跟他们能是一样的吗,上次我说交换都是假的,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那么做的。” 他说完低下头去,我好像被打了一巴掌般清醒过来,世上人有千千万,而他景瑞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因为他我不知道曾经伤心哭过多少次。 我用指尖狠狠掐了掐手心,换了副表情说:“对了,林姗最近怎么样了,都没听你说起她。” “她?” 他似乎也跟着清醒过来,看着我的脸色,我想戏谑他,想立马讲出一句比狠狠打他一嘴巴还要解气的话,唯有拿此事作由头了。 “不知道她最近在想什么,一下要结婚一下又要出国,自以为是把我安排得妥妥当当,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 “你要理解她,你们这么多年不是说散就能散的。”我由衷地说。 “爱是责任,是一生一世要担负的义务,不能说散就散。”他鹦鹉学舌,眼神却犀利恶狠狠,好像能吃人,我假装淡定轻易避过。 最开始见到的景瑞严峻刻薄,毫不留情面,总是笔挺的西装穿着,硬朗的短发直立,让人产生遥不可及的距离。后来又一副情种的模样,对前女友念念不忘,对他妈妈的事表现得无力感,坦诚却也犹豫,冷漠有时也温情。 最恨他是什么时候呢,把我当小孩子把自己捧得高高在上,好像只有林姗才能靠近他匹配他帮助他,有意或无意在细微处炫耀着他和林姗的这十年的感情。 而我在他面前轻易就破碎,就像一张白纸,像一个落后者,怎么拼命跑都落在他们身后。样样不如他们。我倔强也好傲气也好,从小的自卑和被抛弃的失落感总使我矮他们一大截 ,被当众嘲笑讽刺,肆无忌惮地鄙视,那样血淋淋的痛不堪回首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而最爱他,或许就在此刻吧。 我们都是流浪的,不敢栖身在一个叫家的地方,混乱盲目冲动之下彼此都心痛到无以复加,他深刻体会到了我,我也沉重地感知到了他,那天的清晨公交车上我就明白过自己的内心,这个人恐怕终极我一生都无法躲避了。 我胡乱说着几个字,我并不想组织词汇成长篇大论,我只是想发声,想表达。 我说:“忘了吧。” “什么?”他问。 “林姗。林姗的事,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