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她的小丫鬟闭月还在姜家,上辈子闭月对她忠心耿耿,却在她嫁入沈家的第四年就教姜竹清害死了,那时沈知言才刚把她那嫡姐接进府。
这辈子,她怎么着也要保那丫鬟一世无虞。
进城后,阮轻湄把发上的金钗取下换了些银子,重新置换了身行头,买了把伞,然后又冲进食肆里吃了碗热面,还买了几个饼子用油纸包好塞进了怀里。
她公然逃婚,这般回去,定有好一番罪受的,她得提前做点准备。
不过,吃饭时便已听说,与沈家的婚事经她这么一闹彻底没戏了。知道是这个结果,一会儿不管受什么惩罚就都值了。
因为下雨,路上人影稀疏,阮轻湄穿过西市,十丈开外那座古朴厚重的府邸,便是姜家了。
只是昨日高挂的彩绸红灯笼全被收了起来,如今的姜府两扇香木大门紧闭,守门的侍卫神色嘁嘁地立在两旁,看样子,里面主人家的心情很不好。
事实也正是如此。
姜如海坐在上房,夫人柳氏陪坐在一边。精致的鎏金香炉里染着苏合香,青烟袅袅,混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半点也不能让人安心。
上完早朝回来后姜如海便坐在这里这里,柳氏上的茶半分未动,只闭着眼安坐在太师椅上,似乎神色平静,然从其紧抿的嘴唇便可窥得几分不平静。
柳氏说了几句话,见姜如海并没有搭理的意思,便也不着痕迹地退了下去。
她掩上门,穿过抄手游廊,便看见候在雨亭里的姜竹清。
“母亲,如何?”
姜竹清是个美人坯子,柔丽婉约,很有几分江南女子的烟雨朦胧。
柳氏摇了摇头,眸中夹杂着些幸灾乐祸。
“那丫头不知好歹,如今也没了用处,你父亲断不会再怜惜她。”
姜竹清闻言,心中虽喜,面上却不显半分,仍旧维持着一个名门闺女该有的端庄婉仪。
“母亲,小妹如何已是她的命数,我们回去吧。”
她搀过柳氏的手,招来两个小丫鬟打伞,母女二人踩着青石板下了亭子,便要家去。
谁知正巧碰上了方回来的阮轻湄。
那人已换下了张扬夺目的红嫁衣,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色长衫,拄着一把平淡无奇的油纸伞,连那张漂亮的脸也因雨水而颇为狼狈。
偏那周身的气度,大气婉约,历此一夜,又多了几分勘破世俗的清贵出尘。
明明是个乡野里养大的村姑庶女,却比她这个嫡女还要像嫡女。
压下眸底那一抹深深的嫉妒,姜竹清从丫鬟手中拿过伞,微笑着走上前去,“小妹一夜未归,昨夜雨下得大,可有淋着?”
柳氏也走了过来,拉着阮轻湄的手嘘寒问暖。
姜竹清和柳氏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们关心她是真的关心,然而害她时也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