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的刘邦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瞧上去仿佛是被吓傻了一样,可实际上他的右手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腹部,并且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直到脸色都有些隐隐发青…
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这个小动作,当项庄和项伯分别回到座位坐下的时候。刘邦忽然站了起来,他端着酒碗说道:
“两位剑术超群,果然都是真英雄,我敬二位一杯。”
这两位项家人端起酒杯之时,刘邦的脸色却猛然一变,他仿佛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用手紧紧的捂住肚子。
项庄有些不明,所以项伯急忙问道:
“沛公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听到项伯的话,包括项羽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刘邦身上。
脸色铁青、眉头紧锁的刘邦依旧保持着用手捂着腹部并且弯腰的动作。他有些憔悴的说:“也许是酒太烈了,也许是我吃肉吃的太急了,肚子现在难受的紧!”
项羽听到刘邦的话后大笑不止,他取笑道:“既然沛公的年纪都大了,喝酒吃肉的时候自然应当慢些,哪能像我们这些年轻人一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呢。对了,出门之后一直向西边走,你可以在那里方便方便。”
项羽的取笑让他麾下的所有将领都大笑不止,而刘邦脸上并没有丝毫难堪,他急切的点头,有些艰难的抱拳对项羽道了声谢,然后立刻小跑着冲出了大帐,这样子显然是快憋不住了。
直到这时,张良才彻底的松下松下气来。以他对刘邦的了解,既然刘邦已经顺利离开了这场酒宴,那么自然不会回来了。而且萧何早就带人查看清楚了这附近的地形,虽说没有其他军士保护,可以刘邦的机智,逃离这里顺利回到灞上应该没多大问题。
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项羽终于有些纳闷的说:“这刘邦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拉肚子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吧,你们谁要不替我出去看看,可别让我这位兄长在咱们这儿出了事儿啊!”
而张良知道终于到了自己出面的时候了,他站起身来回应道:“沛公身体不适,此时应该已经离开鸿门大营了。在来此地之前,沛公特意嘱托我送上礼物送给他项羽将军与范增老先生。”
说罢,张良从袖中掏出两个精致的玉器,他弯着腰亲手将之送到了项羽与范增面前。
虽然刘邦的突然离去有些出乎项羽的意料,可他一直都没有把刘邦放在眼里,所以对于刘邦的离去,他也并没怎么在乎。
相比之下,他甚至觉得刘邦送到眼前的这块玉器都要比刘邦更重要一些。于是他的把玩着张良呈上来的玉器并且自言自语道:“是我把刘邦吓跑了吗?我这位兄长实在是……怎么说呢?太小心翼翼了。”
“将军错了,这不是小心翼翼,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与项羽私交甚好的龙且,举起一碗酒,看着项羽说道。
正当项羽想要打趣龙且几句的时候,范增却猛然站起身来,并且狠狠的将张良献上来的玉器摔在地上,那精致玉器顿时四分五裂。
他咬牙切齿切齿的说了“竖子”两个字后,便甩着衣袖离开了。
也不知道他的这“竖子”两个字到底是针对谁的,是在说项羽还是在说刘邦?
不过刘邦现在已经不在场了,而范增的话显然并没有让项羽的脸色便有任何改变,看来他早就习惯了范增的说话方式。
等到范增离开之后,项羽撇了撇嘴角说道:“不管亚父了,我们接着喝酒,自从巨鹿大胜以来,我们还没有摆过一场庆功宴,今日这顿酒就权当是庆功了,我先说好,今日不醉不归。”
…
范增负气离去,他回到自己的军帐之中,不断的念叨着竖子不足与谋。
并且还收拾着自己的简单行李…
没过多久,他就将自己的几件随身衣物打包在行囊之中,看这样子是要离项羽而去了。
由于项羽对范增的尊重是军营中所有人众所周知的,所以在大营之中其实并没有人敢随意和这个奇怪的老头说话,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范增背着行囊缓缓离去。
而范增三步一回头,不断的朝着此时正在举办酒宴的那个大帐方向望去。
可从那个方向却迟迟没有人追过来,这就让范增觉得相当尴尬了。
如今天已经黑了,年逾古稀的老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还能到哪里去?
可是已经摆出了这副要离开的架子,却没有人来劝住他,范增只能将脚步越来越放慢一些。
范增最开始是想等着项羽亲自来追他挽留他的,不过慢慢的他的想法就变了,项羽身为主人自然不能轻易的离开酒宴,那么项羽便随便拍他信任的一名战将过来挽留也可以啊。
可是项羽麾下的那一众将领同样没有前来挽留他。
老人心中的底线再次放低,只要项羽随便找一名军士来挽留他,那么他便不会离开大营了……
项羽哪知道范增的心中有这么多戏?他此时还正在大帐之中喝的痛快呢。
就算脚步再慢,范增也终于快要走到离开军营的地方了,这可该如何是好?到底是真的负气出走还是装作无事发生转身回去呢?
就在范增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一队骑兵从远方的黑暗中奔腾而来,到了军营中的篝火可以提供光亮的地方,范增看清楚了来人究竟是谁。
为主的是一名相当俊逸的年轻人,马背上的年轻人捂着嘴巴重重的咳嗽了几句。他万分差异的说:“这大晚上的老先生是想去哪儿?”
范增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我在军中掐指一算,就知道你马上要回来了,我是特意来迎接你的,怎么样?彭城一切都好吧?”
此人正是前段时间跟随虞亦卿一起回彭城的虞子期,如今彭城的一切都已经安置好了,楚王熊心彻底落在了虞亦卿的掌控之中,虞子期也便前来复命了。
听到范增说他是特意来迎接自己的。虞子期不由的大喜过望,他下马之后亲切地搀扶着老人的手臂,缓缓向军营深处走去。
“老先生放心吧,彭城已然无忧。”
说罢,虞子期又捂着嘴巴重重地咳嗽起来…
老人瞥了身旁的虞子期一眼。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虞子期轻叹一口气说道:“唉,彭城的雨季到来了,而且最近气温降的厉害,许多人都受了风寒。不单单是我,还有我姐姐,小晚姑娘,甚至相当一部分军人都成了我这副样子…”
话还没说完,虞子期又开始咳嗽起来。
老人连忙甩开了虞子期的手,似乎是担心虞子期会将风寒传染给他一般。
范增自顾自的朝前走去,他嘴里嘟囔着说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你看我都这一把年纪了,什么时候受过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