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匠人略微一点头:“倒是做得。只不过,时间并无此物,勉强画之,终是强人所愿,逆天而行。”
做生意不过是谋求财物,这匠人却如此多嘴多舌。
司马粼却并不见甚恼怒,只是垂下眼帘,似有沉思之态。
抬眸道:“画吧。”
那匠人轻声叹息了一声,拿出一支细细的豪笔,蘸了青绿色的色料,两笔便将叶子画了出来。
仔细看之,他的笔尖似乎并未触到纸上,只是靠着心念将这叶子画上去了似的。
关关见了,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
如今凡间四处都是破碎的灵根,各种奇人巧匠自是层出不穷。卞都更是奇士齐聚,比如
这个能通鸟兽虫鸣,半人半妖的太子。
关关看他注视着这个匠人作画的样子,显然又变成了那个好新奇的少年,不由得莞尔一笑。
笑容映着花灯的摇曳莹光,司马粼不由得晃神。
在司马粼的心中,关关终归不是同他一个世界的人物。他们之所以会相知相识,只是因为神迹。天上美丽的战神为了再见她一面,可以将凡人的一国气运翻覆于手掌之间。
就算告诉司马粼,他现在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也相信。
反正他很快就将面对生命的终结,是不是梦,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牵了关关的手:“我知道你是谁。”
关关觉得他好生奇怪。
“怎么突然这么说?我又是谁了?”
司马粼凝神望着她,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什么似的,他看不清,所以要看得更用力些。
他无法接受自己再次喜欢上一个女子,所以想看清那种来自她的吸引到底是什么。
“你若是这种不存在的花,我若要和你在一起,应该就是逆天而行吧。”
关关佯装骂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禁酒令还未撤呢,这就喝多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说的没错。
自己还是思玄教的圣女一天,有些事便注定不能发生,即使之前为了瞒天过海,使蛇族对五世散的功用信之无疑,陪他做了一场戏,但是谁都没有勇气探出下一步。
司马粼做的很多事情,不都是在逆天而行么?
即使有一天他真的种出了花叶同株的彼岸花,关关也不会觉得奇怪。
司马粼将那个“逆天而行”的花灯交到关关手里:“不用担心,我我与你,本就不可与风月有关。”
关关不去理会他的喃喃自语。
可以于这繁花之处并肩同行,不够吗?
何必一定要有关风月呢。
其实,她与她所不齿的王公贵族此时的心态,又有什么两样?
他送给她这盏小小的花灯,未尝不曾点燃了她心里末世之前的狂欢。
“跟我来,”司马粼道,“快到了。”
他们要去的,是一场宴会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