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与他的这种有意无意的契合,到底源自何处呢?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只是有一种感觉,走了以后,就算很久很久以后,也许我还会再回来。”
穷途末路的野兽,越是饥肠辘辘,越是凶残万分。
就像这个虚弱的少年,将她拥入怀中时,她感觉他的力气大得不像人。
对他本来就不是。
“关关,还记得那晚我同你说的话吗?”
“哪一句?”
“话要想好了再说。”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又哪里知道什么话要想好了再说。本身紧绷的心弦,早就是一点即燃。
“你知道我娶你乃是出于假意,为什么不走?”
她的倔强也被激了出来:“你明知乾欢殿关不住我,却不许我在这看戏吗?”
“看戏,”他咬着牙问,“还是你把自己,当成这戏中的红颜?”
他说不清自己是讨厌她,还是喜欢她。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喜欢上一个女人,他对自己的厌恶会令他恨不得立刻去死。
尤其是这个人。
从相遇之前,他就知道关于她的秘密,远比她自己知道的要多得多。
他们的相遇是一场交易,本来就应该形同陌路,她本来就应该恨自己。
如果她尝试过哪怕是一次从乾欢殿逃脱,他也不至于感到愧疚,从而一次次地告诉她自己的底细。
他们这一世的相遇,原本和他经历的一次神迹有关。也许,他真的把她当成了濒死的生命中最后的神。
所以,才把她抱得这么紧。
她的花香扑面而来,仿佛吞噬得再深一点,他就能想起来,那花香来自哪里。
“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不走?”
她眼里似笑非笑:“因为想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不要这个答案。回答我,为什么不走?”他最后控制着自己。
“因为我怕自己会放不下你。”
“再说一次。”
“因为怕放不下你”
“再说一次”
“放不下你。”
狂风吹散乌云止住倾盆大雨。
不可以这么做。
他告诉自己,这是前提。
虽然她名义上是自己的太子妃,但他心里清楚得很,她是谁,她背后又是谁。
虽然说出来谁也不会信,但他知道,她和其他的凡人不同。
“你怎怎么了?”
她被突如其来的中断弄得有些莫明。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笑着说,手却握紧了拳,“我怕你的花香,会要我的命”
“什么花香?”她不自觉地将衣装理了理。
“你未曾熏香吗?”
“我从来没有那样的习惯呀。”她疑惑地答道。
也是,好吃狼肉的女子,怎会费那个功夫。
那这三番五次闻到的花香,是从何而来呢?
他只想快点冷静下来,于是没有细问。不过这是这一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