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路灯与路灯的光影中向前行驶,瓢泼大雨打在警车玻璃上,不断移动的黑色的雨刮器像是两把黑色的长剑割破这漆黑的夜晚。
张桢开着车,唐队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漆黑的夜晚出神。
“唐队,你有没有什么推论?”开车的张桢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唐队回过神来,从倒车镜上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林蔷,“小白警员,你还好吗?你来说说你的推论。”
“啊……唐队,我不是警校毕业的,而且我在刑侦方面是个新人,没有经验。”林蔷低着头谦虚地说道。
“没事,没经验不要紧,别紧张,就把你在现场我们教你的总结一下就行,说错了也不要紧。”唐楷像是一个耐心的导师。
有了唐队的这番话兜底,林蔷又燃气了蓬勃的表现欲望:又到了我一展身手的时机了,我得重新塑造我冷静智慧英明神武的形象,林蔷搓了搓手。
林蔷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借着车内的灯光说:“死者曾忆,24岁,深夜12点左右死亡,报警人是4号楼1楼住户王文华。”
“从尸体勘验上来看,死者未换睡衣睡觉,脸上还有眼线残留,说明死者回家之后没有洗澡,推断白天有伤心事或者是太累了。”
“从死者的指甲上看,美甲是新做的,说明死者是一个爱美的人,或者说死者是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或者去一个重要场合。我推断她白天精心打扮过,是去见一个重要的人,但是她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她很伤心。”
“从死者所住的出租屋和顶楼的勘查情况来看,死者出租屋内的窗户都是关闭的,公寓顶楼有一双死者的拖鞋。”
“综上所述,我推测死者是在楼顶跳楼的,自杀。”
张桢叹了口气,唐队没有说话。
张桢:“你怎么能肯定顶楼的鞋就是死者的呢?没有进行DNA和指纹鉴定,你怎么判断的?”
林蔷:“死者住所里的鞋都是37码的,而且我仔细观察过,她的房间里面没有拖鞋,所以我大胆猜测楼顶上的拖鞋就是她的,当然我的推测还需要进一步的鉴定。”
张桢:“放在楼顶上的拖鞋,经过雨水的冲刷应该已经没有DNA和指纹的痕迹,这样既检测不出来是不是死者的,也检测不出来是不是杀人凶手的,鉴定也鉴定不出来了。”
林蔷没想到这个问题,一时哑口无言。
“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林蔷观察仔细,推断也有一定道理,值得表扬。但是反过来说,林蔷也许就是陷入了杀人凶手所伪装的‘真相’里。”没想到唐队发声力挺自己,林蔷十分感动。
“唐队,明明她就答错了,你怎么还表扬她?”主驾驶飘来一阵醋味。
唐队内心:我带的队,怎么老争风吃醋,要找时间做个团建,促进内部团结。
“我还没说完呢,楼顶拖鞋这种物证虽然鉴定不出来的,但是也可以推导出一些线索。”唐队补充地说道,“死者如果是自杀的话,死者从自家阳台上跳下去就行,费那么大劲跑去下雨的顶楼干什么;如果说死者就是想在雨夜的高处楼顶跳楼,那为什么死者腰上有铝合金窗户的擦痕,这些细节与楼顶不吻合,像是被人伪装的一样。”
张桢心里暖暖的,当时在勘验现场自己说出的线索,唐队还是放在心上的。
林蔷想起来了,顶楼的围栏上面加固了一层圆形钢管,与尸体上的痕迹不相符。
林蔷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推论站不住脚了。
“还有别的线索吗?”唐队问道。
“我发现她的床头有一瓶治疗抑郁症的药,主要成分是利培酮,这也是我推断她自杀的第二个原因。”林蔷的声音越说越小,现在都有点后悔要不要说出利培酮这个线索。
利培酮是治疗抑郁症的药,而选择跳楼自杀者多见于重度抑郁症,漆黑的雨夜纵身一跃两重天,瞬间解脱,的确很符合死者选择顶楼的死亡方式。
唐队安慰林蔷:“现在一切都不太明晰,你发现的这些线索也都很重要,所以别太沮丧。”
“谢谢唐队。”今天交的卷子,一道题都没有答对,领导还安慰了自己,林蔷暗暗下定决心要仔细观察,努力学习,日后一定要达到唐队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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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项链又出现了……”鹂城区公安局审讯室走廊上,两个男人低声说话。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就先把你卷进来了……”
另一个人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出声。
“本来是安排你以另外一种身份跟她见面的,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说话的男人露出无奈的表情。
“其实这样也好,这种方式的见面很自然,而且在她熟悉的地方,她更能放下防备。我带来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工具,麻烦您安装在审讯室里,另外如果能让她在审讯之前喝一杯我冲调的咖啡的话,就更好了。”
“这个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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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城区公安局,凌晨两点钟。
“审讯是一件十分疲惫的事,在审讯之前你先喝杯咖啡提提神吧。”丁队走到林蔷身边,笑着给她递了杯咖啡。
丁翼,圆圆脸,看起来非常亲切和善,是刑侦队副队长,大家都叫他丁队。
他年龄比唐楷要大,也是一位有经验的刑警,但是丁队在一次抓捕过程中,腿受了伤,现在每到梅雨季节腿就疼痛不已,很少出外勤了。
“丁队,我为什么没有,我也要参加审讯的!”张桢一脸不服气。
“还有我!”“还有我!”陈平和王燃也凑过来,“丁队太偏心了,为什么只给她不给我!”大家开始吵吵嚷嚷。
“你们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这不是我们支队唯一的警花吗?你们跟她争啥?”
众人被丁队吼散,气呼呼地走了。
林蔷受宠若惊地接过咖啡:“谢谢丁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