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临着北地,风物人情与京城皆是大不相同,街边商铺多的是皮草,山珍,香料,倒是姑娘家爱的那些个胭脂水粉首饰比京城所售差的许多。
东榆巷位于黎城东侧,向来是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多的便是各类商铺,慕霜澄带着其华,一路逛了数十个铺子,姑娘家爱的东西一件没买,倒是买了不少药材山珍肉干等物,留信一封,吩咐店中小二收拾好统一让人送至城外驻军处。
“姑娘,这些东西送去也不过九牛一毛。”其华捂着嘴轻笑,“大公子见了也必是舍不得独食的。”
“无碍。”慕霜澄轻压帽檐,眼神停留在了街边红妆阁的店铺匾额上,冲其华道,“咱们去那儿瞧瞧。”
红妆阁作为大燕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向来在各个城市都维持着内外两阁的规则。
内外阁规则分明,男子不入内阁,以便家教森严的士族女子避开外男,自行挑选。
燕京城内的红妆阁分做五层,越是往上的楼层售卖的物件便是越贵,且只认钱财不认身份。
这黎城的红妆阁亦有三层区分,见慕霜澄携婢女入内,便立刻有侍从迎了上来:
“姑娘想看些什么?”
其华主动上前接过话头:“带我家姑娘去楼上瞧瞧。”
那侍从面露喜色,引着主仆二人从右侧回廊入了内阁。
二层与一层不同,是做了许多雅间的样式,有几间里已经是坐着人了,外围一圈的雅间,隔着珠帘便能看到摆在正中的货架。
侍女引了二人入雅间就坐,很快便有其他侍从来上了茶点:“不知姑娘想看些什么?”
“给拿些精致的玩意儿来给我家姑娘看看吧。”其华不着痕迹的用藏在手中的银针一一试过,才给慕霜澄斟上了一杯茶,“姑娘且先用些润润喉吧。”
慕霜澄环视整个红妆阁二层,大燕男女大防本就不算严格,黎城中有钱人家的女儿又多为将门亦或是商户女,带着帷帽掩了容貌的也仅她一人,便摘了帷帽随手搁在了桌上。
其华看了自家殿下一眼,未做装扮的南方女子到底是比北方被风沙搓磨的看上去亮眼了不少,更别说宫里养出来的九公主。
慕霜澄看着自家侍女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笑一声:“去和掌柜的要些姜黄粉,问问这红妆阁可有后门能进出。”
其华低声应下,转身向在货架那边替殿下挑选的侍女走去。
慕霜澄拨开窗边垂着的纱幕,黎城的东榆巷最是繁华,商铺酒肆应有尽有,跟着她的人大抵是那位安国公世子从京城带来的人,应是不知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估摸着多是些国公府的随从小厮,便是装扮成了北方平民的模样身上也抹不去那一丝国公府随从对平头百姓的态度。
虽是穿的一模一样,一眼扫过去,不同的仪态却是清清楚楚。
皇兄应当是不曾对这位安国公世子提过她武艺如何,不然也不会就派了这么四个人来跟着自己。
“姑娘,东西拿来了。”
其华领着红妆阁内的侍女回到雅间,那侍女手上的托盘内倒是没放什么钗环胭脂,反倒是放着一整套上妆的物件。
“见过姑娘,我们红妆阁定会帮姑娘避开那些个不怀好意的人。”
慕霜澄面露疑惑,看向了其华。
其华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大清楚,她就是胡编乱造了一通,说是自家姑娘被贼人尾随了,想借些姜黄粉,待买了东西能让她们从后门离开,这侍女便如同早有预料,转去多宝阁柜子里拿了这么一托盘东西来。
那侍女也是轻笑:“姑娘定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北地蛮子常想抢了咱们大燕的姑娘,有那么些个不要脸面的地痞接了蛮子的银钱掳走咱们黎城姑娘。”
“如此行事,府衙都不管的吗?”慕霜澄皱了眉,她同兄长皆是不知北地如此行事,“如今战时也不见收敛?”
侍女摇头苦笑,“怎能不管,却是管了无用。”
“正因着战时,流民众多,许多失了户籍的人想方设法进城,陈大人不忍流民被拒之城外,严查过后逐一放入,并在城南市集处划了一片地方暂供这部分流民生活。”
“进来的人多了总有些个心术不正的,府衙诸位大人管的再严,也抵不过下边有阳奉阴违之人,进城的名单于人却对不上,如此查处作案之人便更难了。”
“后来陈大人借着严查店铺户籍的名义嘱咐了各家,姑娘们遇着尾随务必去各家铺子里求助,见着求助的姑娘务必援手,战事结束后同将军府一同奖赏各家铺子。”
“这一令下来城内倒是安稳了不少,依旧是有些外来的姑娘或是逃难人家的姑娘失踪,府衙陈大人已是在全力追查了。”
“像姑娘你这般的,咱们红妆阁已经帮了不少了,婢子手上这些个东西便是帮姑娘扮丑,一会给姑娘换个发式披件外衣,从后门离开便能走脱了,近日城里算不得太平,若是没有护身的家人,姑娘可切莫再随意出门了。”
慕霜澄听了也就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心中却没停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