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珠和李怀才一同来到高娷屋外,还是她相公杨民亲自领的路。苏宝珠和李怀才进了屋,见着趴在地上酒案的李怀玉,默着对视了一眼。 高娷端着盆水进屋,放到李怀玉身侧,“长公主,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我正愁该怎么办呢。” 苏宝珠脸涨得通红,她靠向李怀才,与他耳语,“这就是你说的姑娘?” “高姐姐在我心里,永远是个姑娘。”李怀才厚脸皮,小声回复。 高娷回身,见苏宝珠与李怀才靠在一起说话,偷着给杨民打手势。杨民不解,脸上写满疑惑。高娷见自己相公派不上用场,笑着起身说道:“长公主,民妇煮了醒酒汤,一会就好。若不嫌麻烦,让驸马爷喝了再回去如何?” 苏宝珠一见高娷,就想起自己出衙门怒而捉奸的模样,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她跟李怀才结仇了,竟然这般戏耍她。 苏宝珠勉强勾起抹笑容,“好,就听杨夫人的。” 高娷点头,上前拉李怀才就要走。李怀才自然不肯,“高姐姐,你干嘛?” “你去看火。杨民笨手笨脚的,我不放心。” 杨民跟着自家夫人四处行医,以前再怎么笨手笨脚,现在也是个会看火候熬药的男人。可高娷都这么说了,杨民也不辩驳。李怀才心里清楚,嘴上抱怨,但还是跟着高娷走了。 一行人退到屋外,高娷做最后的交代,“长公主,驸马爷喝得有点多,劳烦您照顾。民妇去去就来。” 怎么也是夏日,此时虽是夜里,但屋里多少还是有些闷热。苏宝珠正想让高娷别关门,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屋门就‘砰’的合上了。 苏宝珠不由得叹气,皱着一张脸,跪坐在李怀玉身边。她伸手拍了李怀玉手臂,拿醉酒的李怀玉出气。 都是李怀玉,好好的喝什么酒。还有那李怀才,尽瞎说。 苏宝珠平复自己的心情,忽然偷笑了起来。 非常奇怪的感觉,紧张、生气、担心,加上后来的羞恼,直到现在的松了口气。这是李怀玉才能给的,只有李怀玉才能让她的心情这般复杂。 苏宝珠羞得推了李怀玉一把。她自顾自说道:“李怀玉,你莫以为不是个姑娘屋,我就不生气。你想喝酒,怎找上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姐这了?” 好像就他师姐才能懂他一样。 苏宝珠本就是一想,谁知还真醋了几分。她俯身移来木盆,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李怀玉拧帕子。苏宝珠说话,一股子蛮气,“李怀玉,你把脸抬起来,我让你清醒清醒。” 夜不归宿,还在自己师姐屋里醉成一滩烂泥,这笔账定是要算。 李怀玉对苏宝珠的话没有反应,甚至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苏宝珠只当他睡着了,没力气也硬掰他,偏就要给他擦脸,狠狠凶他一回。 李怀玉被扭过头,苏宝珠刚要上手,就被李怀玉按住了手腕。苏宝珠正愁没理由发脾气,骂人的气都提起来了,谁知李怀玉拿起她手中的帕子,往前轻轻一丢,就这般扔到了前头。 苏宝珠瞪大眼睛,这可不是李怀玉的作风。怎醉酒了,还有了小孩子气? 苏宝珠话里带着威胁,“李怀玉,我不给你擦了。”她用另一边自由的手推着李怀玉,“你去捡回来!” 他把帕子丢地上弄脏了,还得让她洗一遍。她这长公主当得,一点威严都没有。 李怀玉对苏宝珠的话充耳不闻,他展开苏宝珠五指,在她手心上俯身落下一吻。 苏宝珠手心一阵酥麻,紧接着两耳发热,脸上红晕就染到了脖子。 李怀玉亲完后,把脸枕在苏宝珠手上,靠着酒案继续睡。苏宝珠动了动指尖,他真压她手!都没办法动弹了。 苏宝珠尝试收回手,起先没好意思用力,后来才发现怎么用力都抽不回来。苏宝珠急得满头大汗,伸手假装拧李怀玉腰间,没使劲,也就轻轻碰了一下。 “李怀玉,你快放开我。我扶你到榻上躺,你这样,一会让人看见怎么办?” 一会杨夫人来了,看见得多羞人啊。而且李怀才还是个大嘴巴皮猴子……苏宝珠想到这里便忍不住捂脸。 “怕什么?”李怀玉半眯着眼,声音低沉沉的。看苏宝珠的眼神充满侵略性,“让他们看。” 苏宝珠十分确定李怀玉醉了,他这副模样、还有他说的话,这还是那刻板的李怀玉吗? 苏宝珠好言相劝,“李怀玉,等你酒醒了可别后悔。”苏宝珠忽然坏心的笑了,“而且你弟也在,你午时才罚了他,若被他看见你的蠢态,回头指不定怎么笑你。” 李怀玉蹙紧眉头,眸子阴暗不明。他话有些轻,可听着又觉得认真,“这才一日,长公主便对舍弟如此了解了?” 苏宝珠不明白李怀玉的意思,也不懂他语气为什么忽然变得怪怪的。苏宝珠听了就觉得心里头不舒服,“我也没……”苏宝珠瘪起嘴,小声的嘟囔,“李怀玉,不怪别人好懂。明明是你自己,什么都不说。你都不知道,我真以为你在人家姑娘屋里喝醉了……你为什么要喝酒?是我今日、惹你生气了吗?” 苏宝珠委屈的看向李怀玉。李怀玉总是让人猜,她和普通女子并无不同,一旦上心,猜得也就多了。猜得多了,就觉得都只是自己在努力,便会担心起李怀玉到底喜不喜欢她。 和李怀玉相处时,她觉得是喜欢的。可一和李怀玉分开,她又有些不确定。 她以前肯定也很喜欢李怀玉。所以无论需要怎么猜,都一心跟着他。不辞辛苦,从淮安大老远跑来定陵。长公主千里寻夫,可比那些情爱话本子精彩得多。他们编故事的,都没敢这么写呢。 李怀玉还枕着苏宝珠的手趴在酒案上,一副醉沉沉的样子。可他却朝苏宝珠伸去手,竟强硬的掰过了苏宝珠的下巴。 苏宝珠虽是顺从了,可脸上全写着诧异。 “这才多久,长公主便觉得,臣比不上舍弟了。” 胡搅蛮缠! 苏宝珠脑子里就涌上来这四个字。 李怀玉这酒喝得,性情大变,不光无礼还耳聋。苏宝珠微皱着眉,想要扭过头,移开自己被抓得疼的下巴。李怀玉不仅没松手,还特别坚持的再次掰正苏宝珠的脸。 苏宝珠有些生气,用手拉开他。苏宝珠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下巴,“李怀玉,你哪边耳朵听见我这么说了。我明明是在说你喝酒的事,别想糊弄过去!” 李怀玉终于起身,苏宝珠急忙缩回酒案上的手。都把她手给枕红了。以后绝对不许李怀玉醉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陌生极了。让她不由得畏缩,明明也没做错什么事,气势莫名就输李怀玉。 这不符合他二人的相处之道! 苏宝珠气愤的想着。 李怀玉撑着酒案起身,步子有些踉跄。苏宝珠看他走得艰难,也就起身扶他,想要带他到坐榻躺一躺。 李怀玉并未拒绝,甚至可以说相当配合。苏宝珠见他如此,本就不容易生气的她,也就心软了一大半。李怀玉对自己,向来严格约束。他可能真的生气,心情不好,所以才喝了那么多酒。 苏宝珠这也算看出来了,他们兄弟感情真的不好。还有,她今日叫住李怀玉,或许有那么点仗势欺人,这也不对。 苏宝珠暗暗下决心,往后不拿这些说笑,该改的就改。 苏宝珠刚扶李怀玉坐下,李怀玉便拉着她手腕,让她坐在他腿上。李怀玉的双臂像是铁链一般,将苏宝珠牢牢禁锢在怀里。 苏宝珠红着脸挣扎,心虚的往屋门看了好几眼。苏宝珠见李怀玉不放,气得打他,“李怀玉!你老实说,你莫不是有两个兄弟、三胞胎吧!” 一想到这里是别人家,苏宝珠就恨不得敲晕李怀玉脑袋,让人把李怀玉扛回去,关到他第二日酒醒。 李怀玉身上一股的酒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醉了。可他表情不见多少醉态,认真的样子能迷惑不少人。 “河神日的花灯,是怀才送您的。”李怀玉明明做着放肆的举动,眼睛却忽然变得无辜可怜。 苏宝珠愣了下,忘了挣扎。她傻问李怀玉,“你说什么呢?李怀玉,那是你送的啊!” “长公主分不清。”李怀玉将头埋在苏宝珠脖颈间,脑袋还蹭了两下,“明明是和臣的约定,明明是臣约了您。” 苏宝珠觉得痒,不由得别开脑袋,她领口微敞,半边锁骨若隐若现。 “不是……”苏宝珠开始发蒙。李怀玉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不会醉糊涂了吧?“李怀玉,你当时可是自称为臣,你明明……” “所以,他是个骗子。”李怀玉声音闷闷的,“您不能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