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雷请江一鹤上座了,打量着江一鹤道:“素问长公子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像我们,风沙肆虐的北疆走一趟,就跟胡人一样了。” 江一鹤闻言伸手摸了摸面颊,举止如同女子一般:“哼,还不是父亲偏心那个庶子,害我在此受苦。” 陈雷闻言摇头道:“江老爷子这么做,确实是偏心了些。不管怎么说,您才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真正的当家。” “呵呵,陈老板不愧是跟着魏王做事的,这么会说话。”江一鹤凤眼轻斜道:“我知道你有事跟我说,也别打哑谜了,直入正题吧。” “果然瞒不过长公子的慧眼,既然这样,在下就直说了。”陈雷道:“长公子一定知道,当今天下东宫无主,而魏王殿下文韬武略、智谋过人,母妃吴贵妃又是后宫之首,是最有资格入主东宫的。” 江一鹤听了皱皱眉头道:“可家父一向支持齐王,而且齐王殿下是先皇后嫡子。” “是嫡子却并非长子。”陈雷道:“而且依现在吴贵妃盛宠在身,谁又能说不会被立为皇后呢?到时候,魏王不也就成了嫡子。” “江家在江南的生意那么大,不依靠朝廷怎么行。江老爷子思想禁锢,但长公子你天姿聪慧,卓有远见。为江家多准备一条出路,也并没坏处。” 江一鹤面色严肃下来,思忖片刻道:“若是我能为魏王效力,我又有什么好处?” “若是您能为魏王效力,魏王掌管的亲卫军每年有上万两银子的布帛采买,都会拨给长公子。 至于宫中各项,也会考虑江家。” 江一鹤双目一亮:“此话当真?” “当然。” “既然条件如此优厚,我父亲当年为何没有答应?” “嗨,江老爷子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脑子里却是顽固得很,长公子又不是没有体会。” 江一鹤点点头道:“陈老板说的是,不过此事重大,容我考虑一下。” “无妨。”陈雷见江一鹤语气松动,立刻道:“公子慢慢考虑。” 说完又执意请江一鹤到镇上最好的饭庄用饭,两人把酒言欢,相谈甚晚。 陈雷极尽阿谀逢迎之能事,江一鹤也不似开始时候那般端着,竟然渐渐跟陈雷有了相见恨晚的意思。 两日后,江一鹤启程,陈雷便提出反正顺路,不如一起同程,路上好有个照应。 江一鹤欣然同意,两人便带着各自商队,浩浩荡荡,往中原走来。 半月后到了京城,两人已经是无话不说的兄弟。陈雷留在京城办事,江一鹤便在城郊等他。 陈雷自觉拉拢江家的业绩已经是铁板钉钉,也得意洋洋。进宫见了吴贵妃,张晃晃地领出来赈灾库银,到京郊跟江一鹤汇合。 两人一路上谈天说地,转眼间已经到了魏王治理水患的滁州边界。 江一鹤道:“这么多日来跟陈老板一路交心,已经如兄弟般亲近,今日,我当在此设宴好好跟兄长道个别。” 陈雷赶忙道:“不忙,明日便能到滁州,我已经提前命人将长公子同行的消息禀告给魏王殿下,公子跟我一同去拜会,岂不更好。” “原本应该如此,但是前几日父亲已经对我耽搁行程不满。你也知道,我不在家,那个庶子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先去处理了这事,完毕就回来拜会魏王殿下。” 陈雷听了道:“如此也好,若有需要帮忙的,长公子尽管开口。” 江一鹤点头道:“家父为人迂腐顽固,若是遇到麻烦,还真的少不了麻烦陈老板和魏王殿下。” 两厢说着客气话,江一鹤便命人订了镇上最好的饭庄。因为已经到了滁州边界,陈雷也放松了下来。 宾主把酒言欢,跟随的仆从和随扈也有一份赏赐,直喝的天昏地暗。 陈雷高兴,多喝了几杯,昏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来。随扈告诉他江一鹤已经早早启程去了江南,陈雷还觉得没有亲自相送有些遗憾。 清点人数货物,陈雷得意洋洋地带着银两和好消息来到滁州宇文晔下榻的驿馆,满心欢喜地等着领赏。 宇文晔已经接到密报说拉拢了江一鹤,也很高兴,大大夸赞了陈雷,并亲自设宴接风。 正推杯换盏之时,却见一个亲卫匆匆走进来,附在宇文晔耳边说了几句话,宇文晔面色一变,将手中酒杯重重地磕在桌上,怒道:“陈雷!你办的什么事!” 陈雷一惊,满面得意之色尽散,只见宇文晔面色愠怒,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宇文晔冷冷地道:“你从北疆带回来的银两,都是你亲自点数装箱的么?” “启禀殿下,十万两白银,每一箱都是在下亲自装箱、封存,亲自做了记号。”陈雷一脸惊慌地道:“怎么?难道少了么?” 宇文晔的面色愈发难堪,沉声道:“你自己去看吧。” 后院库房里,陈雷面如白纸,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箱箱石块。箱子上的封印、记号都完好无损,白银却变魔术一般变成石块。 “你给本王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宇文晔怒道:“本王派你去北疆半年,耗费财力人力,你就给本王带回来一堆石头!” “这……在京城封装的时候,还明明都是白银,怎么会……”陈雷百口莫辩,只看着那些满满的石块眼发花,头发晕。 百里之外,一处破庙里,十几人马四散歇息。不一刻,从破庙里走出一个相貌英俊,身材挺拔的年轻公子。 旁边的随扈急忙迎上去道:“三公子,世子那边已经来了讯息,十万两白银今日早晨既安全抵达琴台别墅。” “好。”明海点点头,对跟在身后的金书道:“那些江一鹤的行头都烧了吗?” 金书道:“放心,方才让兄弟们倒了火油烧的干干净净。” “江一鹤那边怎么样了?” 金书笑道:“那个胆小鬼,告诉他路上有劫匪惦记,吓得绕到山东,现在才走到浙江。” “哈哈,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就让他好好欣赏一下风景好了。” 滁州宇文晔下榻的驿馆中,宇文晔怒气冲冲地对跪在地上的陈雷吼道:“你这蠢货,十万两白银被人掉了包,竟然毫无察觉,养你干什么吃的!” 陈雷低头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 这时候,旁边的滁州刺史何振见状劝道:“殿下息怒,为今之计是要赶紧彻查那笔白银的下落。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丢了,万一被人抓住把柄……” “怎么查!”宇文晔怒道:“连在哪儿被人掉包都不知道,如何查。” 何振皱皱眉头,问陈雷道:“你这一路,可曾遇到过什么不速之客?” “启禀大人,京城据此路途遥远。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都走得是官道,人来人往的。”陈雷哆嗦着道:“在下知道这趟行程的重要,自是小心谨慎。而且还有江一鹤公子率领商队同行,陌生人根本不可能靠近。” “江一鹤?”何振思忖一下道:“是江南第一丝绸大家的长公子,江一鹤么?” “正是。”陈雷伸手擦着额上的冷汗,据实汇报道:“魏王殿下打听到江一鹤近日也一路回来,便嘱咐在下在路上寻个机会拉拢他。” 何振点头道:“那江一鹤是江家的长公子,借机拉拢对于殿下确实很有好处。江家一季的利银,就能顶你在北疆跑半年的。不过……” 何振疑问地看着陈雷道:“你是如何结识到江一鹤的?” “是打听好了,江一鹤要在满都拉休整两天,特意在那里等到他的。” “情报来源可靠么?” “应该可靠,在北疆一直都跟我们有消息上的往来……”陈雷说着,突然犹豫起来,看一眼宇文晔,吞吞吐吐地道:“不过……这人是卖情报的,要说可靠……” “你……”宇文晔眉毛一竖,伸手将桌上的茶壶就砸过去:“本王要你们做什么!看看宇文昕,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 此时,旁边立着的一个亲卫百户突然道:“启禀殿下,在下能问陈雷几个问题么?” 这百户是宇文晔的心腹,名叫卢浩,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奸诈狡猾,脑子好使,深得宇文晔喜欢。 宇文晔阴着脸点点头,卢浩立刻问道:“陈兄,你在满都拉见到的江一鹤,是什么模样?” 陈雷急忙将江一鹤的模样叙述一遍,何振插话道:“这江一鹤我曾见过一面,陈雷这描述,应该不会错。” 卢浩不为所动,又问道:“那江一鹤的手下亲信,长得什么模样?” 陈雷又描述一番,卢浩皱皱眉头道:“江一鹤为人怪癖,又胆小如鼠。他身边跟着的亲信随从是特地从西域寻来的力士,高大威猛。听陈兄的描述,似乎过于清秀了。” 又问:“那江一鹤身量如何?” 陈雷想想道:“这江一鹤虽然打扮不男不女,但身材却不似那等弱不经风的,很是修长健硕,而且酒量很好。” 卢浩闻言紧皱眉毛道:“哎呀,陈兄,你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