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冬不知所措时,啪,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抬起头望去,忽地站了起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帅气的男生,旁边还站着一个比他矮半头的男人。 “怎么不进去,不是要住宿吗?”男生看着余冬通红的大眼睛,眼里闪过一丝伤感,但又很快消失了。 “你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找了个这么高级的地方让我住,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有钱吗?骗子,真是大骗子!”余冬也不顾旁边男人吃惊的目光,把自己受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说完,提起自己的行李袋就要走。 男生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拽了回来。 “你这是要到哪儿去?你认识路吗?”男生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用你管!”她后退几步,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哎,我说程阳,你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惹上这么个脾气暴躁的小野猫?”一旁的宋玉昊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谁知道呢?走,喝酒去,管那么多闲事干嘛?”程阳有些懊恼,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的那根玄绷得紧紧的,难受得要命。 宋玉昊赶紧跟上程阳的步伐,“怎么不在酒店吃呢?” “在那儿吃不痛快。” 宋玉昊也没有多说什么,俩人一起向东边上的餐馆走去。 余冬漫无目的地向西走着,她也不知该向哪里,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她发现路边有个健身运动的小公园,里面有个小凉亭,凉亭里放了两张长椅子,中间还有一张大理石桌子。可能是吃饭的点,公园里只有几个人在散步。 余冬来到了凉亭里,她伸手擦了擦其中一张长椅,手上是干净的,看来这里经常有人光顾。就慢慢坐了下来,把自己的行李袋放到了大理石桌子上,然后趴在了行李上。可能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阳和宋玉昊吃完饭后就分道扬镳了。回到了酒店的房间,不胜酒力的他喝了两瓶啤酒,要是以前早就睡着了,但现在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到浴室冲了个澡后,感觉精神了很多。换了一身休闲的运动衣,急匆匆走出了酒店,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找她,他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她? 程阳顺着余冬走的方向寻了过去,一路上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生怕把她给漏掉了。就这样直到他走到小公园,看到了在凉亭里睡着的余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不禁笑着自言自语道:“就这么点能耐了?有本事跑远点,别让我找到呀!”说完,他径直向小凉亭走去。 余冬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轻轻地睁开眼睛,只见小公园里已经聚集了老老少少。在凉亭的东边一块空地上,几十个五六十岁的阿姨正在跳着整齐的广场舞,庞龙的那首《好姑娘》正在以摇滚的旋律播放着。几位中年男女正在围着小公园的鹅卵石小路散步聊天,还有一些孩子在追逐打闹。年龄稍大点的几位大爷正在健身器械上做着简单的运动。余冬突然觉得城里人的生活真是惬意,要是父亲能够拥有一份这样的生活该多好! 正想着,余冬突然发现对面的长椅上躺着一个人,他不是别人,是那男生。此时的他正在专注地玩着手机,余冬不禁纳闷:这人怎么阴魂不散,不会是因为自己说了他几句就找过来报仇吧? 余冬紧紧攥住自己的行李刚想跑,只见对面的男生一个机灵坐了起来,他伸了伸懒腰,望向眼前手足无措的女孩。余冬的脸有点脏,头发也乱乱的,身上的衣服也有水渍,白色的帆布鞋已湿透,上面还沾着少许泥沙,一双大眼睛清澈透明。 “睡醒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能睡着世界上也只有你了。”程阳笑着说道。 “嗯。”余冬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跟你说了饭店你不住,还说我是大骗子。你说我冤不冤?”程阳无辜地说道。 余冬本来就理亏,是自己住不起,现在还赖别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人生地不熟地满街跑,就不怕遇到坏人吗?”程阳关心地说道。 “我……我也没办法,我住不起那么高级的饭店。”余冬吞吞吐吐地说道,手里的行李袋攥得更紧了。 程阳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余冬,一身朴素的装扮,一个八十年代的军绿色行李袋,谨小慎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城里的小姑娘。 “你家是农村的吗?”程阳放缓了声调问道。 “嗯。”余冬小声地回答道。 “那个饭店有便宜的房间,一晚上也就二百块钱。这点钱总该有吧?”程阳望着余冬低着的脑袋,耐心地问道。 “二百块,最便宜的?”余冬不可置信地嘀咕着。她出门时把父亲给自己的两千元钱偷偷地塞到了父亲的枕头底下。自己身上只带了五百块和一些零钱。她想着自己吃饭一个月也就两百块钱,然后三百块可以租个小房子。或者自己找到个包吃包住的工作,连五百块也花不了。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愚蠢,自己的工作都是未知数,还把一切想的那么简单。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无奈。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看着有些失神的余冬,程阳不耐烦地嚷道。 “那也太贵了,就没有再便宜的了吗?”余冬怯怯地问道。 “那你还是睡马路吧!”程阳真不知自己是哪里抽风了,怎么会想帮助这样一个傻瓜。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耐着性子继续说道:“这里是最繁华的商业街,这个饭店算是便宜的了,路南那家饭店更贵。” “就没有那种小旅馆,一晚上二三十块钱的……”余冬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声音小得连自己都觉得听不清。 “你说什么?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你所说的那种小旅馆,那里安全吗?你敢住吗?你不会连这里的形势都没搞明白,就单枪匹马地来闯关东了吧?”程阳感觉跟这人说话真费劲,自己真爱没事瞎操心。 余冬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头也不敢抬地望着自己脏乱的鞋子。程阳冷静了一会儿,重新理了理自己的情绪。看到大气不敢出的余冬,心里软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程阳轻声都问道。 “我叫余冬,今年二十岁。”余冬诚实地答道。 程阳感觉和自己猜的没什么两样,也没惊奇。 “怎么自己来这儿了?不上学吗?”程阳细心地问道。 “哦,我今年高考没考好,不上学了,来这儿是找工作的。”程阳慢慢地抬起头,她感觉他没有那么生气了。她看到他那双深邃的大眼睛,又想起了公交车上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程阳同时望着余冬那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想到了另外的一个女孩也同样拥有一双这样漂亮的大眼睛。他突然站起身,一只手拎起余冬的行李袋,另一只手拉起余冬软绵绵的小手,“跟我走!” 余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忙要挣脱出自己的手,“喂,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程阳也不顾余冬的反对,手的力道更大了。余冬也不知怎的,竟再也没有想挣脱出来,因为她感觉这双手就像父亲的手一样,安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