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涛挠了挠头,红着脸道:“昨日本来抄了一首来着,被先生一吓,忘了。”
“哈哈哈!”
顿时,引来一阵嘲笑之声。
颜松溪捻须,淡然笑着,这孩子,虽然有些抖机灵,但内心憨厚,诚实,这样的人,做文章可能不行,但是做人,品性至少还是可以调教的。
程启与朱清为多年至交,知道朱清常寡居而思故亲,常闷闷不乐,这倒是一个机会,于是借机笑说道:“你这孩子,他日若记起来,再传书于你远叔,到那时,你远叔也不会少你一块砚台。”
朱子涛闻言,憨笑挠头道:“先生说的都对,只是小侄非常喜欢这砚台,他日远叔再送我,未必是这个了……”
说完,又引得一阵隐士笑起来。
只是。
没有嘲笑之声。
古人重家族承血脉。
甭管他燕州还是徽州出身,都是朱家人。
这是美事。
虽然,好像送别这个主题,有点歪了。
朱清沉吟,他拾起砚台,就要给朱子涛。
可就在此时。人群中,杜雨生站了出来,立在朱子涛旁,拱手道:“学生杜雨生,子涛平日多于书院中胡闹,希望诸位先生能原谅他,学生方才偶有所感,得诗一首,请松溪公,两位先生斧正。”
话落。
场面忽然安静了几秒。
甚至连亭子落雪之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些打瞌睡的宁恒忽然睡意全无。
他打量着杜雨生。
眼神里满是陌生。
甚至有那么的一丝丝震惊。
内心之处,对此人的评价,一瞬间降低到了极寒冰点。
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就是!
宁恒对这家伙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虽然家里有些贫寒,但不像他,平日里也很努力,典型的寒门弟子奋发图强,甚至他暗暗给YES的。
可没想到啊。
竟然在这种场合露了尾巴。
哦。
人家几个大佬都没什么。
你站出来说朱子涛平日里在书院里胡闹,这不是揭人短吗,这倒也罢了,还偶有所感,要要作诗!
这简直就是瞪着朱子涛的鼻子踩在脸上,把朱子涛踩进泥坑里
杀人诛心。
其心险恶!
凸显他的伟光正!
智商低吗?
肯定不是。
情商低吗?
好像也不是!
没看见人家在认亲吗。
这明明就是一段佳话!
老有意少也愿的事儿。
宁恒目光扫过亭子上的砚台。
明白了。
原来是执着于某个东西了啊。
失了智!
宋昌明苍老的脸白了几分。
但他没有走,而是一把拽起朱子涛,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我后面站着,以后,可得给我好好读书!”
关键时刻。
人品就显现出来了,老秀才宋昌明纵是平日里再怎么欣赏杜雨生的才华,此时,都舍弃了他,反而改护朱子涛。
他被当众打脸了。
奈何。
朱子涛还没回过味来。
“哦”了一声。
默默的听话。
像个犯错的孩子,偷偷的朝宁恒投来无辜的眼神。
宁恒与他对了一眼。
朱子涛看见,凝神的眉毛拧成个川字。
那小子生气了?
为什么呢?
朱子涛想了想,忽然回过味来。
他盯着杜雨生的背影。
胖子眯起了眼睛。
他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