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某个小镇里,纪念坐在窗前,翻动着电脑里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一身白色衣裙,舒展着胳膊迎风起舞,夕阳洒下的余晖晕染着她姣好的面容,展现出一副最美丽的画面。 纪念呆呆的看着照片出神,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见她,她一直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来回跑,却始终不敢让自己停下,不敢回国…… 她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但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想起临走时季存晰充满深意的眼神,仿若已然洞悉一切,她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裸的暴露在他眼中,于是只留下一封信,看似潇洒的转身而去,实则狼狈的落荒而逃。 思及此,她心中有些苦笑,活了两辈子的她竟然还会害怕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心底深藏的一个秘密,18岁年轻的身体里,却住了一个历经沧桑的支离破碎的灵魂,一出生,看到众人围着她欢笑逗弄的面庞,她心中是止不住的惊慌,她不明白,27岁的她早已在浴缸中,一刀结束了人生的自己,此时却成为一个呱呱落地的婴儿,她惶恐,所以沉默,自小她便比同龄人更为沉默寡言,内敛冷静。 她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单纯,因为她时时刻刻都记得上一世的经历,父亲十几年的家暴,母亲的委曲求全,她战战兢兢地活了18年,终于等到她考上大学,以为自己要解脱的时候,父亲终于酒后失手,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妻子,母亲惨死,父亲入狱,她没有崩溃,因为这样的结果对母亲来说,才是解脱,她努力的生活,努力的活着,可是生活有时候终究是残忍至极,27岁那年,她被自己的亲叔叔□□,终于她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在浴缸里泡了整整三个小时后,她一刀结束了这不堪的一生…… 也许是老天开眼,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让她紧紧抓住时间,去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她很珍惜这一次机会,更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即便是父亲极力反对自己走摄影这条路,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对她动家法,但她依旧很爱他,更不会埋怨她,她还记得,小时候动家法之后,她躺在床上疼的睡不着,闭目养神,父亲以为她已经睡了,悄悄的进来帮她擦药,当擦完药那只大手轻轻的抚过她的头发时,她闭着的眼睛里是止不住的泪水,浸湿了她的枕头…… 她心里都清楚,父亲对她的严厉,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所以她即便是坚持着自己的摄影路,却仍旧很珍惜父亲对她的每一次说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上辈子她深深羡慕却不曾拥有的…… 她沉思了许久,最终将那张照片,传到邮箱,取名《生命》,随后点击按键,发送成功。 “叩叩叩……”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纪念的思绪被打断,随后起身,开门,门口站的人让她目瞪口呆。 景祁看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禁不住一笑,往前走一步,伸手揉揉她的短发说:“傻了?” “你,你怎么来了!”你不在美国好好读你的博士,跑这来干嘛??? 景祁大步跨进们,随手将门关上,手中的行李随意扔在一边,又往前逼近她一步,紧紧的挨着她说:“我不来,怎么逮兔子。” “……” …… 毓清刚收到了林教授发来的邮件,考古工作进入了关键阶段,就在不久前,考古队有了重大发现,这表明着毓清的提出的课题,有了实质性的证据支持,几乎算是已经成功,她心底特别高兴,一整天眼底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放学后,季存晰走到隔壁门口,文创班的同学已经几乎习惯了这个现实,还记得季存晰第一次过来等毓清时,就站在门口,懒洋洋的倚在墙上,毓清一出来,他便习惯性的接过她的书包,随后两人便往外走,那满眼笑意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清冷的模样,但即便如此,这样的季存晰也只是对毓清一个人温和,仍旧没有人敢上前去搭讪。 “阿晰!”毓清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便跑了出去。 季存晰自然的接过她的书包,看她笑眯眯的模样,说道:“很高兴?” “嗯!!”毓清不停的点头,随后说:“林教授刚刚跟我说有了重要的发现,几乎整个工作最难的一道坎儿已经迈过去了。” 季存晰笑着捏捏她的手,边走便说道:“这么高兴的事儿,庆祝一下。” 随后跟家里说了一下,便带毓清去了“悠然居”。 学校的许多学生已经对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但碍于季存晰强大的气场,除了姜明泽几个跟他关系很好的人,倒是没有几个真敢上去求证,没办法,谁让他们不是次次第一的学神,所以早恋这种事情,在他们身上还是放在地下比较安全。 毓清心情很好,又是在喜欢的悠然居,老板拿出了自己的梨花酿,她今晚也小酌了几杯,季存晰看她兴致好,自己又在她身边,便也没有阻拦,到最后,毓清已经有几分醉意,和悠然居的老板开始斗诗。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老板晃着酒杯缓缓开口。 毓清一歪头,脱口而出:“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黄昏庭院柳啼鸦,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梦回人远许多愁,只在梨花风雨处。”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 两人越说越来劲儿,你来我往的,分不出胜负,季存晰坐在旁边含笑看着小姑娘,此时酒意上来,一张白皙的小脸,粉嫩通红,真是杏眼桃腮,好不令人沉醉。 将她送回家的路上,她已经在车上睡着,司机刚要开口说话,季存晰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将车费付好,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轻轻的将她拦腰抱起,那个小心翼翼的模样,宛如在抱着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第二天是周末,毓清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家人知道她小饮几杯酒,便没有叫她,老太太一看她醒了,赶紧吩咐宋阿姨把厨房里温着的醒酒汤和粥端出来。毓清被祖母看的有些脸红,笑眯眯的喝了醒酒汤,吃完早餐,这才回到房间。 天气很好,她忽然响起一直要为阿晰作幅画,此时刚好,她便来到书房,将纸张轻轻铺开,细细的研磨,轻轻蘸笔,思忖许久,提笔开始作画。 她从小和几个哥哥跟着祖父学习琴棋书画,虽不是顶尖名作,但也颇有造诣,墨水在宣纸上点点晕染,一副墨竹图渐渐成型。 画一枝低垂而又“S”形倔曲向上的墨竹。用凝重圆浑的中锋画竿,节与节虽断而意连;小枝用笔迅疾□□,左右顾盼;竹叶则八面出锋,挥洒自如,浓淡相间,在叶尾折转处提笔露白,以示向背之势,聚散无定,疏密有致,显示了她深厚的功力。 画竹必先爱竹,季存晰自小画艺深厚,又最喜爱竹,受他影响,毓清也爱赏竹,绘竹。 她一直觉得,季存晰就像那竹,清冷,挺拔,坚韧,沉静,却极为吸引人的目光。她细细的描绘着每一笔。 一画便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做完后,她换了笔,在画作的右下角提上一首小诗: 咏竹 破土凌云节节高,寒驱三九领风骚。 不流斑竹多情泪,甘为春山化雪涛。 最后取了自己的印章,在下方轻轻印上。 “婉兮文印”几个小字印在画作上,印章是她及笄时,祖父亲自刻了送她的及笄礼。 她将画作放在桌上,等待晾干,心底里是止不住的甜蜜。 毓清的参赛作文已经交给了孙老师,礼拜日这一天,季存晰从公司里处理完事情回家时,在岔路口转了个弯拐去了毓清家,走了没几步,远远就看到小姑娘走了出来。 “阿晰!”看到他过来,毓清欣喜的跑过去。 “嗯,准备去哪里?”季存晰看着她笑着问。 “想去找你。” 季存晰听闻挑挑眉。 “我想送你一个礼物。”毓清脸微微有些红,将手提袋里卷好的画递给他:“阿晰你回家再看。” 季存晰接过画,唇角勾着笑说:“好。”他看了看时间说:“送你回家。” 季存晰没有进去,看她进去别墅里,这才转身往回走。 一回到家,打过招呼便径直去了书房,他将画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展开,一副《墨竹图》映入眼帘,自小就对她足够熟悉,自然一眼便看出是出自毓清之手,他仔仔细细的看过画中的每一笔,右下角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提的咏竹小诗,他伸手轻轻拂过下面的印章,唇角上扬,是抑制不住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