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灰蒙的日子总会迎来曙光,当一束光打破黑夜的牢笼,光明就来临了。 阳光刺眼,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我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没有,再往另一侧摸去,结果摸到了一只手,一只宽大但无比光滑的手。 我怔了怔,睁开朦胧的双眼,撇过脸望去,瞬间,仿佛有一盆冰水彻底把我浇醒。 “啊——”一声尖叫后,跟见了鬼似的从床上跳起,梁子杰被我猝不及防的尖叫声惊醒,从床上坐起,慌慌张张循声望来,眼神落在我双手抱胸的动作上,他明显也倒抽了一口气,眨巴了两下眼睛,低头望了一眼完整的衣着,最后鄙视我一眼,像是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没脱衣服,继续抱着被子倒头睡去。 反倒显得我很小家子气,我鼓了两下腮帮子,拿起枕头朝他的脑袋砸去,梁子杰吃痛“啊”了一声,把枕头压在了身下,又呼哈呼哈睡去。 我感觉自己快气得炸毛了,抬起脚朝他的手臂踢了一脚,怒喊:“起来啦,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啊,我为什么会睡在你的床上?” 见他无动于衷,我索性掀了他身上的被子,继续喊:“梁子杰,你最好马上给我醒来,不然姑奶奶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床。” 他被我吵得烦躁,使劲揉搓自己的头发,那头本就凌乱的发硬生生被他揉成了鸡窝,他撑起身子烦闷地说:“我的大姐,你昨晚喝醉了,折磨我到大半夜好吗?我的体力都透支了,就不能安安静静稳稳妥妥让我睡个觉吗?” 他的措辞让我小脸羞答答一红,对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她见我熟透的面容,隐隐一笑,又故意说:“你脸皮挺薄的嘛,可喝醉酒后完全不是这副样子,可会玩了。” 所以我的脸更红了,脑袋一甩,快速躲进了卫生间。 鉴于梁子杰的话,我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检查了一遍,脑海中开始浮现昨晚的画面。 昨晚,在知道梁子杰和善雅的故事后,我陪他喝酒,喝着喝着,我开始嚎啕大哭,惹得旁人都以为他在欺负我,他见怎么劝都没用就把我带离酒吧,想送我回房间,又担心前台的工作人员认识我,半夜喝醉酒被男人送回来留下话题,就把我扛回了家,以为我闹闹就睡了,一进门,我欢天喜地跑去厨房翻箱倒柜,砸碎了几个杯子,玻璃碎片溅了一地,他怕我扎破脚,只好把我从厨房里抱出去,他才抱起我,就被我手舞足蹈的动作挥了一拳,还拼命骂他色狼,哭天喊地的嚎叫。回忆到这里,已经够毁三观了,那血淋淋的画面要多不忍直视就有多不忍直视。 我吓得不轻,赶紧洗了一把冷水脸,那些模棱不清的画面更加清晰起来。。 梁子杰把我丢在沙发上,折身去清理玻璃碎片,才走到厨房,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在沙发和茶几上跳圈圈,突然看到了酒柜的酒,冲过去抱起一瓶开封过的红酒,用牙齿去咬瓶盖,梁子杰扔了清理工具跑来,从我手上抢过酒瓶,我开始瘪嘴,呆了几秒,又开始嚎啕大哭,指责他不给我喝酒,为了不让我在深更半夜鬼哭狼嚎,只好把酒瓶甩给了我,我靠墙坐下,抱着酒瓶喝了两口,辣得直吐舌头,他打扫好碎片后过来盘膝坐在我对面。 我对着他,流着泪,深情并茂说:“我好害怕自己想你,可偏偏就是好想你,我不敢见你,可偏偏忍不住想见你了,我好恨你,可每当恨你的时候我好难过,我想原谅你,又心有不甘。” 说到这里我猛灌了一口酒,愤懑地把酒瓶丢在了一旁,酒水泼了一地,梁子杰见一地的酒水朝我们淌来,只好扶起我换了个地方。 他极其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发,像哄闹脾气的小孩般,说:“乖乖的,睡一觉就没事了。”回头瞧了一眼继续流淌的红酒,回头,怒目可憎说:“陈可琪,以后别在我面前喝酒,不然我一定废了你。” 他站起来,想去替我泡杯红茶,被我拉住了手,我含着泪光,望向他的眼神像只无辜的猫,又是一行眼泪下来,他就不动了,坐回我身边,我顺势抓起他的T恤擤了下鼻涕,他头皮就发麻了,又对喝醉酒的我无计可施。 我抱住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肩上,神志不清地呢喃:“梁子杰,我心疼你,因为你是重情义的男人,虽然善雅不在了,可我还是会羡慕她,可是为什么,我遇到的男人都那样薄情呢,李大海是,他也是,李大海薄情,我一笑而过,他薄情,我那样难过,我竟然那样难过啊,你知道吗?我真的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我一直在重复最后一句话,后来,梁子杰将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他盯着天花板,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知道,他也在难过,因为我说“善雅不在了”,他一定比我更加难过的。 后来,他见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把我放至床上,我仍旧抱住他的手不愿放开,他便顺势躺了下来。 天呢,这么说,昨晚我干了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在勾引他吗? 若不是他爱善雅深入骨髓,至今无可遗忘,是不是代表昨晚我们很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想到这里,我又不淡定了,洗漱完出去时,他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我站在厨房门口干咳一声,他转过身,对我说:“等下,早餐马上就好。” 我连连摇头:“那个,不了,我回去换身衣服赶着上班。” 他低头看了下手表,说:“才七点半,还早。” 说完,关了电磁炉站在我面前,毫不避讳注视我,我一心虚,拿手遮在前额装作抓痒的样子,他咧嘴笑:“那么难以直视的画面我都见过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我难堪地说:“昨晚,对不起啊,麻烦你了,那个,我是真醉了,没有别的意思的。” 梁子杰的笑容皎洁,大概看我的样子很好笑吧,揶揄道:“了解,不过酒量这么差还是少喝酒的好,容易出事。” 唉,真想立刻从他眼底消失啊。 离开梁子杰家后,足足有两天时间我都没好意思见他,他打我电话时,我一直以工作太忙为理由推脱。 第三天一早,我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莫名心慌,说不出的感觉,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得知一切安好才放了心。 下班后,梁子杰打我电话时,我一个人在沙滩散步,眺望平静的海面,真的会有心如止水的感觉。 他在电话里说:“今天朋友送了海鲜,过来吃晚饭吧。” 我刚想找借口说已经吃过饭了,还没开口,梁子杰又说:“别推了,都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没吃你豆腐,男女在一张床上躺了一夜都没发生什么事情,就说明互不来电,赶紧的,等你。”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想想,梁子杰的话也有道理,若我再扭扭捏捏,反而显得心里有鬼了。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能赴约。 到的时候,满满一桌子的海鲜已摆放在餐桌上,他正在醒红酒。 我赶紧说:“我不喝酒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酒杯,说:“没看见我只摆了一只,证明没打算让你喝。” 我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默不作声吃大虾。 梁子杰见我小媳妇的样子想笑,又一直憋住没笑,怕我脸皮太薄,留下一桌子海鲜直接逃跑。 没吃两口,马子的电话进来。 电话才接通,马子带着哭腔说:“琪琪,快回来,苏菲出车祸有生命危险,还在抢救。” 我整个人抖了下,从椅子上蓦地站起来。 原来,我的心神不宁是因为苏菲,为什么一开始我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苏菲呢。 “怎么了?”梁子杰急忙问。 我丢下筷子,语无伦次问:“航班还有吗?回杭城,她周末要结婚了,可是苏菲出车祸了,我要赶回去。” 那天,梁子杰见我手足无措的样子,替我收拾了行李,以最快的速度把我送到机场,途中,打电话替我订了回杭城的机票。 临走前,我给梁子杰一个拥抱,问:“我们还会见面吗?”他笑了笑说:“会的。”所以我很安心地朝他挥了挥手,进入了安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