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里,夏悯儿翻着彤史记档,留着耳朵听着云清说话,闻言便直接合上了档案册,冷笑着讽刺道:“从前有舒贵姬,如今有容嫔,皇后还占着陛下,真真都是有本事的…”
云清道:“辰月宫那位怕是不成事了,陛下已经有几个月没召幸阮氏,且半个月后是舒贵姬的生辰,除了舒贵姬自己禁足的那几年,往年陛下都会大张旗鼓的给舒贵姬庆生,必得提前一个月准备,如今日子已经近在眼前,陛下那边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花无百日红…”夏悯儿抬眸笑了笑,右手支着额角:“不过阮轻轻失宠,便无法帮我复位,以她的心思和陛下对她的情意,若是想复宠,也不是不可能。”
云清这下便明白了,午后就写了纸条塞在夏悯儿赏赐阮轻轻的襦裙中,跟着赏赐一块儿送进阮轻轻的宫里,纸条上的内容无外乎就是让阮轻轻想法子复宠。
三日后,傅川在椒房殿批阅奏章,皇后亲自侍奉笔墨,红袖添香在侧,傅川这几日来的烦扰也有些烟消云散了。
慕皇后专心磨墨,抬眼间见傅川在看她,微微笑着问:“陛下看着臣妾做甚,臣妾今日妆容不得体吗?”
傅川闻听此言,心才安定,听到了声音,才知道这不是一场梦,曾经日思夜想的场景,如今也实现了。
“星儿在侧,朕是既开心又害怕,怕…”傅川向来不愿意对任何人显露软肋,因为他是君王,但是慕皇后始终不同,傅川顿了顿,又笑着说:“罢了,如今你和朕重修旧好,朕想和你有一个嫡子,如此一来,朕的江山也后继有人。”
慕皇后磨墨的手顿了片刻,笑意不达眼底,也并未回应,她再开椒房殿大门,不过是因为想给秦王留后,此事算她对不住傅川吧。
傍晚,傅川召了容嫔侍膳,还未等容嫔过来,多鹿便进来禀报:“回禀陛下,方才奴才去承欢殿通知容嫔娘娘时,见曾太医从辰月宫方向出来,便多嘴问了一句,似乎是贵姬娘娘病了。”
“病了?”傅川面色一沉,皱着眉问:“怎么会病了呢?之前不是说已经好利索了吗。”
多鹿说道:“奴才赶着回来复命,便没有多问。”
“摆驾辰月宫。”傅川起身便往出走去,说道:“着人去告诉容嫔,不必过来了,早些安睡吧。”
“是。”多鹿道。
阮轻轻脱了簪,散了发,坐在床榻上喝药,这苦药总是能苦直了舌头,难以下咽,阮轻轻只喝了一口,便不愿意再喝了。
“太苦了…拿走吧。”阮轻轻推了推玲珑的手。
傅川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便说道:“良药向来苦口,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
阮轻轻看傅川走进来,有些恍惚,上一次看见傅川,还是除夕夜宴后的第二天,从行宫回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傅川了。
玲珑和贾玉泉携其他宫人连忙跪下行礼,阮轻轻像是怔住了,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傅川。
傅川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笑着问:“怎么了,见了朕也不行礼,朕都走到你面前了,还发着愣,这是魔怔了?”
阮轻轻逐渐红了眼睛,原来真心爱一个人,才会想着他,念着他,时时刻刻都忘不掉他,当再次见到那个人,便会生出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陛下…”阮轻轻忍不住倾身抱住了傅川,紧紧的贴在傅川的怀里,眼泪一颗连着一颗,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生怜悯。
傅川自然也不例外,心尖儿上阵阵的揪着,安抚的轻拍着阮轻轻的肩膀和后背。
“怎么了?”傅川问。
“臣妾好怕…臣妾好想陛下…”阮轻轻含泪颤抖着声,这些日子的委屈像是突然翻起了巨浪,一浪接着一浪的袭来。
傅川心里一痛,不由得抱紧了怀中温软的身子,心软成了一滩水,轻声细语的哄着:“轻轻,是朕不对…别怕,朕在这儿。”
“三郎…”阮轻轻抽泣着轻声唤道,如此亲昵的称呼,是夫妻之间才能唤的。
自此傅川便宿在了辰月宫,容嫔得知皇帝不来,也松了口气,不必端着伺候,自然是轻松的,次月令嫔韩幼雪生产之日,头胎都是艰难的,慕皇后亲自到了承乾宫坐镇,傅川处理完了公文才姗姗来迟,六宫都在关注着这孩子能否顺利降生。
韩幼雪向来小心,能够挺到生产这日,着实是不容易的,里头声嘶力竭的生了足足两个时辰,都没听到皇子的哭声,傅川和皇后坐在门外廊下面上淡然,心中也是心急如焚,皇后心中平静,只为这无辜的孩子祈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