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错了吗?
从小学过渡到中学,因为学习环境和思维模式的变化,造成心理的不适应,外加不断增强的学习压力,她用出走表示自己的无助和反抗,幸而目前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而培英私立中学的这位高中学子,用纵身一跃来告别这个世界,只留下一片唏嘘。
这些悲剧,是因为家长错了吗?
家长们在社会中打拼,时时刻刻都深切地领会着生存负担的巨大压力,想要孩子少受自己正在受的罪,少受自己正在受的气,想要比自己过得好,从一开始就要拔腿狂奔。
为此,中国的家长真可谓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宁可自己节衣缩食,哪怕放弃个人追求,也要为孩子提供最力所能及的受教育的机会,拼了命也得让孩子跑在学业的前方。
教师错了吗?
不少人从选择教师这个职业开始,基本上就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闻鸡起舞、戴月而归,直到少年头变华发才猛然发觉,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已匆匆而过,常年重负的工作还可能赠与了各式各样的告别礼物,比如静脉曲张、腰椎颈椎病、慢性咽喉炎之类的。
海禾相信在这次孩子跳楼的事件中,不管事出何因,但绝对不是谢老师想要的结果。哪个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学业有成,终成栋梁呢?
教师的一片苦心又有多少局外人能理解呢?
想到这里,海禾心里很沉重,甚至有点窒息的感觉。
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朵朵。朵朵虽然还小,但有时候也会向海禾抱怨作业多,被海禾哄一哄也就过去了。但总有一天,朵朵会长大,她遇到学习压力时又会怎么样呢?
而自己在扮演着教师和家长的双重角色时,这种身心俱疲的无力感会变得更加明显,一方面要保证教学的质量,完成家长的期望、学校的目标、社会的嘱托;另一方面又不能忽视了自己的孩子的健康成长。
当生活、工作都浸泡在其中时,自己想要长舒一口气往往都只能是奢望。
晚上,朵朵在写作业时,海禾破天荒地放下手中的家务活坐在朵朵边上陪着她,任由那些换下来的衣服堆满整个洗衣台,任由朵朵吃饭前摆在客厅地板上的乐高玩具散落在走道上,任由茶几上那些未处理的水果皮凌乱地在散发着残余的果香,任由自己下班时带来即将批改的一叠试卷霸占着餐桌的一角。
她什么也不在乎了,只是坐在朵朵边上看着她一笔一划地写着作业,等她写完后,又主动翻开书架上的一本书给她讲起故事来。
朵朵虽然觉得自己的妈妈今天显得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也任由海禾在她耳边讲故事,虽然她讲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但文远却明显感到了她的异常。他真的无法理解妻子的突然变化,他越来越看不懂海禾,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完全不是当初结婚的那个人。
除去那平和无奇的外表,她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敏感,更加固执,更加变化无常。
文远想起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事,就是海禾学校的校长曾经因为跟一位女教师有染,校长夫人直接来学校闹,成为他和他的朋友们酒后的笑谈。
但他却从来没有在海禾口中得到一丝关于这件事的话语。他们两个好像永远隔着一道鸿沟,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造成了现在的状态。
文远开始自责自己平时对海禾关心不够,他开始注意到海禾在家里的寡言和眼神在突然之间流露出来的伤感,令他怀疑这是不是抑郁症的一种表现?
因为在他的学校里就曾经有一个患抑郁而停薪留职的教师,在文远的印象里,那个教师就是平时默默无闻,表面上并无异常,但时常会出现让人感到不舒服的,但又还谈不上怪异的行为出现。
比如她会突然对着树叶发呆;比如别人对她打招呼时,总会听不见,等别人快走远了,才慢慢地回应了一句;
又比如她会突然用一种伤感的眼神看着别人,但仔细一看瞳孔并不聚焦,而是盲目地散射着,偶尔回过神来时的眼神就跟海禾的目前有点相似。
想到这里,文远也禁不住打个冷颤,直怪自己多想,命令自己将这种疯狂的想法打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