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警察来了,第一件事情便是把昨天的客人从我的民宿里清空。那位造成火灾的客人,在临走的时候塞给我8000块钱,并说,“这次出门,现金就剩这么多了,你先应个急。不够的话,你再联系我。真的对不起,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当时应该想着的。”
“事已至此,再说后悔的话,也无济于事了。”
灭了火之后,我艰难地上楼看了,阁楼以及露台已经面目全非。重新恢复原状,首先需要泥瓦匠先修补一下,接着需要换落地玻璃窗,还有就是被褥、窗帘的购置等等。养了很长时间的盆景也毁于一旦;正冒着无数花苞的蔷薇原本蓄势待发,此时也被当天棒喝,气息奄奄;露台上刚购置不久的摇椅,这时也是七零八落,摇摇欲坠;铺就的防腐木,一块一块烧焦了面目,横七竖八地蜷缩着……
我想起马尔克斯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说的,“趁年轻,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尽力去尝遍所有痛苦,这种事可不是一辈子什么时候都会遇到的。”但需要我面对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警察在他们走后,便开始盘问我。那口气和审犯人无疑。
“做了多久的民宿?”
“两三年。”
“有营业执照吗?”
“营业执照,没办下来。”
“那就是没有咯?”
“是的,你这是非法经营,是黑旅馆。和我们走一趟吧!”
我锁上门,在一群警察的带领下离开了我的民宿,我知道我将很快不得不向它告别。接下来,房东知道消息,估计也会收回她的房子。
在警局又是面对一波又一波的盘问,“梅丽,这个民宿是你和谁一同经营?”
“只有我自己。”
“你自己能做这么多事情?”
“花钱请人呗!”
“隔壁酒吧老板你认识吧?”
“认识。”
“你知道他的具体信息吗?”
“我得知道你们要查什么?”
“你作为公民配合我们就行了。”
旁边看着像刚入职的小警察,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地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点头示意,在一群警察围着你的时候,你很难做出抵抗的情绪。
“我们是老乡。”
“先不管其他的,你知道他的身份证号码吗?”
我真的知道,心里犹豫不决要不要说出口。
他们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酒吧的那个建筑是控保建筑,最近苏州对控保建筑很重视,需要修缮,可能要停止运营,可联系不上他。”
“这样呀,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和他联系了。他不是把酒吧交给另外一个人运营了吗?”
“那个人也联系不上。他说,你俩很熟。”
他是初来乍到,怎么知道我们很熟?看来在这条街上没有秘密。
我点了点头。
“报一下他的身份号码吧!”
我几乎脱口而出。
他们在网上查询了一下,面容凝重地望向我。“你们多久没联系了?”
“记不清了,有段时间了。”
“他死了。”
“什么?”
“怎么会?不是说去国外了吗?”
“不是去国外,而是去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