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叹口气:“还不是那个便宜女儿…”
王妃故作不解:“嫱儿吗?我这就去训斥她。”
“不是,她性子好怎么会气我,还不是那个…”王爷话都不想说了。
王妃微怔,轻轻捂住嘴:“怎么会?我怕孩子伤心,平日出穿用度都不曾短了她,对她比萧嫱还上心,她怎么…定是王爷误会了吧…”
王爷脸一黑,咬牙道:“她就是个扫把星!自她进府,咱们有什么好事吗?打小克死了她娘,现在又回来克我!这种人留不得,你快找个人嫁了她,越远越好!”
王妃叹口气,心疼水眉似的三两回争吵,替水眉抱屈。王爷越听越气,直接骂到今晚就把那个小蹄子发卖给别人!王妃伤心欲绝,垂泪而去。
到了房间她直接喊过贴身丫鬟,皮笑肉不笑的端过茶盏,一把砸到地下:
“好出息,哪个姨娘又爬床了?今要不是大夫给我看出来了,我都不知道王爷现在夜夜春宵呢,是不是再过两个月,王府就要添丁了呢!”
“王妃息怒…”丫鬟跪下就磕头,吞吞吐吐道:“丫鬟不知?”
“不知道?你的嘴不知道,可你的肉知道…”王妃似笑非笑看着她躲闪的眼神,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就死命抄丫鬟手上扎去,丫鬟疼痛难挨,只得喊天喊地的招认了:
“是徐姨娘,和她新买进来的丫鬟,昨夜伺候的王爷,王爷嘱咐不许说的…”丫鬟泣不成声。
“他出息了…”王妃冷笑,一手拉起丫鬟往茶盏碎渣上一按,丫鬟痛的涕泪横流,蜷缩着身子倒地不起。
“吩咐下去,把那些徐姨娘还有什么狐媚丫头,关起来去!这些贱人不除,留着过年吗!”王妃重新回到座上,依着锁子甲豹纹软垫,翘着脚儿翻阅旧账,忽然又想到什么:
“去,把那小贱人给我喊过来!”
王妃眯着眼,眼看这小贱人是不能留了,不如买一笔钱过年呢,顾廷不是馋她跟馋羊肉一般吗?那就抬几百两价卖给顾廷得了。
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小贱人勾搭人本事倒强,又是一个不好拿捏的,只怕她已经看出来自己对她的恶意,若是继续留着,等她以后若是抱上什么大腿了,回头倒坑崇王府可就不妙了。
不如现在卖了,也凑合算个生意银两,她最近和娘家人私自做海运,贩卖些冷兵军马到梁州,一本万利。
打定主意,她喊丫鬟去唤水眉来,想诓她出府,丫鬟只得擦干满脸泪痕去了,过了一会一瘸一拐的进来,惊慌失措道:
“王妃!水姑娘不见了。”
*
预感很重要。
水眉自从萧嫱来看她了,就越发觉得不妙。
她蹲在护城河边,身上穿着丫鬟衣裳,把王府给她的那些个东西,打包成球一股脑扔进了河中,河中飘满断梗浮萍的残骸,这些锦绣浮在上面,异常显眼,过一会就会被守城发现,她在王府就宣告死亡了。
她拍拍手,轻松的走了。
她要自己找出路。
每年给王爷选献祭的人,都会做手脚,大户人家不愿意,就去买贫贱人家的女儿,贫贱人家又岂能甘心呢?
她干脆毛遂自荐,不信没人要她。
负责此时的是陈公公。
他住宅不在十二监,因为年事已高,皇上准许他单独在南市辟了个小院,挂着虚名不用每日进宫伺候。水眉走进南市,都是些市井菜市,来来往往熙攘纷纷,她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门庭不大积雪扫的干净,门口一个小太监跪着,小脸冻的发白。头发以下到肩部上湿了一片,狼狈的黏着他身子。
“叫你去抓个人,结果人给跑了!”旁边的太监斥责他:“饭桶!今年本来就要凑齐献祭的了,谁知道你眼皮底下跑掉一个!明儿之前找不到,把你那玩意割干净,送你去献祭!”
水眉看向旁边挂着的牌子,陈年积灰无数,她依稀认得几个字,大致是说良籍人家送女儿来献祭,赏银子五十两,这牌子挂了多少年,也没有人送女儿来。
笑话,送去了第二天尸体就被抬出来吸干了血的吓死人。宁可卖给人家作丫鬟,也比送闺女去死强。
今年本来选好了三个,谁知道小太监去接的时候,跑了一个,眼看就要送去献祭了。
水眉盯着那个牌子看了半天,那个训斥人的太监注意到她,看她容貌吃了一惊,打量半天,水眉冲他嫣然一笑,他有些面上发烧,咳嗽声开玩笑道:“快过年了,姑娘到这来看什么呢?”
“这上面写的五十两,是真的吗?”水眉轻声道。
“自然是,我说姑娘你该不会想来吧?”太监调笑,压根不觉得水眉会来:“是家里有什么姑嫂亲戚,送来献祭换银子吗?”
水眉摇摇头,冲他道:“我家里无人,我来献祭,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