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懵懵地呆了一下,发现是小赤鸟给的,顿时开心地啾了一声,顾不上吃,先敦敦地跑到小赤鸟身边,和它贴了贴翅膀,才继续低头笃笃笃。
小赤鸟不习惯和别的鸟贴这么近,浑身都僵了,偏生怕被谢眠发现端倪,又愣是一动不敢动,半晌才慢慢松懈下来,不自在地甩了甩尾羽。
剩下的四支糖葫芦自然是全落到了谢眠肚子里。
他也被酸得忍不住眯眼,但不知为何,越酸他就越想吃,根本停不下来,吃到最后一串时他觉得肚子被酸得有点难受,咂吧了一下嘴,揉了揉肚子。
反正都成仙了,吃坏肚子也不怕。
成仙的快乐不就在于可以随便吃吃喝喝吗?
谢眠自我宽慰完毕,一口一颗,将最后一串也吃掉了。
*
夜色很快降临。
不过今晚谢眠没睡觉。
他就着刚从掌柜那换回来的夜明珠的光,看完了一整本司命的话本,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拦腰,推开窗看外边夜色沉沉,一片寂静。
遂回头示意,让小赤鸟和小山雀留在屋里。
小赤鸟又偷偷衔走了他一缕灵气,正准备修炼,见状乖巧地点点头,稳站不动没有跟上。
谢眠手腕一撑,从窗口跳了下去,轻巧落地无声无息。
街上空荡荡的。
谢眠从袖子里掏出从钱府里捡到的白玉佩,托在手心。
这玉佩形状奇特,像一座海岛,玉面嶙峋起伏,淡淡的月光洒落其上,谢眠能看见一缕淡淡的仙气在玉佩内部流转,顺着既定的路线,缓慢地描绘出一个复杂的圆形图腾。
——这是瀛洲仙山独有的标志。
那白衣人是从瀛洲仙山来的?
谢眠沉心静气,微微闭眼。
若有别的修仙者在现场,定会骇然失色——只见四面八方无数月光裹挟灵气,尽数汇聚落在谢眠身上,谢眠仿佛一个无底洞,将那些灵气都吸收了进去。
倏而睁眼时,眼底清光澈澈,比月光更胜三分。
淡青衣袂无风自动,谢眠一手托玉佩,一手并双指,轻轻一挑,从玉佩里挑出一缕仙气。
那仙气甫一离开玉佩,飞也似的往某个方向而去。
玉佩在寻主。
谢眠二话不说追了上去,那仙气拐了几道弯,猛然窜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巷道里。
谢眠见状,脚步微缓。
他白天在镇子里绕了好几圈,记得这里是条死路的,果不其然,等他跟上去一看,那仙气跑到了巷道尽头,灵活地转了两下,没继续跑。
谢眠一挥袖,设置在巷道尽头的结界无声碎裂,露出了真正的模样——那从钱府里跑掉的白衣人正蜷缩着倒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凄凄惨惨生死不知。
怪可怜的。
谢眠晃了晃手里的玉佩,将那仙气召回来,走到白衣人身旁,蹲下身看了看,白衣人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额头伤口凝着大块的血迹,狼狈万分。
他迟疑着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
还……还活着不?
还挺软弹,没僵,应该没死。
谢眠松了口气,觉得手感不错,挺喜欢,又忍不住戳了两下,结果这回戳出事来了,他还没来得及缩回手,昏迷中的白衣人猛然睁开了眼抬起了头,一双眸瞳赤红如血冰冷入雪。
随即垂在身侧的手快如闪电地抬起,屈指成爪,狠厉地朝谢眠颈脖处抓来!
这一招若是落实了,谢眠那脆弱的小脖子上得多五个洞。
千钧一发之刻,谢眠横手一挡,毫不犹豫地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劈到了白衣人后颈处。
白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被劈晕了过去。
脑袋砸到地上,一声闷响,添了新伤不说,旧伤也被震裂了,汩汩地流出鲜血。
瀛洲的人,好凶啊!
谢眠假装看不到那新伤,感叹了一句,站起身来,十指飞快交错,很快用月光编织出一张柔软的毯子。
他将月光毯子丢到白衣人身上,那毯子自发卷起,将白衣人裹在其中,裹成了一枚雪白的茧。
谢眠拎麻袋一样,单手将这枚比他还要高大的白茧拎了起来,轻轻松松地往回走,走了几步看见了不远处的钱府。
白衣人受伤太重了,就算从钱府里逃了出来,也没能跑远,只能蜷在最近的角落里,勉强撑起一个隐蔽的障眼结界。
客栈和钱府两个方向,谢眠略略看了一眼钱府,收回了视线,转身朝另一边而去。
然而刚转身他敏锐地感应到什么,又蓦然回了头。
只见安安静静的钱府上空,忽然月光大盛,好像有人施法将附近的月光都凝聚过去了,像他方才那样,不过旋即那月光又消失无影,一聚一散快得像个错觉。
谢眠有些惊讶,不知为何,他恍惚中,隐约感受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
有点像晏陵身上的仙气。
冰冷又清冽的。
不可能吧,这大半夜的,晏陵指不定正看着他白月光的画像,准备睡觉呢。
他大概是被月光迷了眼,看什么都感觉像晏陵,这样不行。
谢眠撇了撇嘴,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嘴巴里干干涩涩的,突然又很想吃糖葫芦了。
明天早些起床去街口守着,等糖葫芦小贩一出来,就将整个架子都买下来慢慢吃!
反正他现在有钱了!足足三十两银子呢,是个谢富贵了!
谢眠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小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