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玉佩没找到，谢眠整个早上都兴致缺缺。

特别是一推开窗他看见一个小贩扛着糖葫芦架子路过，想买，摸摸口袋却摸不出半个子儿，他更忧愁了。

小山雀被带着汲取月光修炼了一晚上，累坏了，进屋后便在床尾团起，睡得呼噜呼噜，小胸脯一起一伏，像个灰不溜丢的小绒球。

小赤鸟没睡，它站在桌上，长长的尾羽悬在桌边，洗去灰尘后流光溢彩，摇晃起来很漂亮，歪着脑袋看向谢眠时，乖乖软软的。

谢眠对好看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他坐在桌边，伸手捞过小赤鸟的尾巴，卷在指间把玩，一边琢磨着能从哪里弄些钱。

小赤鸟低头用鸟喙理了理胸前的绒毛，感受到体内妖力在缓慢流转，又闻到自己身上的妖气淡了些，豆子眼里浮现一丝欣喜。

只一个晚上，它便恢复了两成修为。

小赤鸟当然知道这不是满月的功劳，而是因为谢眠。

它昨夜趁谢眠不注意时，悄悄衔走了一缕谢眠散溢出来的灵气。

要是能留在谢眠身边，只消一个月……

它将一点狡黠深深藏下，抬头又是懵懂可爱的一只鸟，转过身哒哒两步走到谢眠手边，歪头去蹭谢眠的手指。

谢眠回神，屈指挠了挠它柔软的小肚子，问：“你不走了啊？”

他昨天就看出来这是只小鸟妖了，那座山估计别有玄机，表面上看着是平平无奇一座山，实际上是个鸟妖窝，被结界圈住隐藏了起来。

他先前不知情，一指头戳破了结界，才惹的群妖轰动。

小赤鸟摇了摇头，乖巧地鼓着肚子任由谢眠挠挠。

谢眠“唔”了一声，没太在意，反正他孑然一身，养个漂亮小鸟妖逗乐子也无所谓。

至于另一只……

他回头看了眼在床尾睡得无知无觉的灰扑扑小山雀，有点嫌弃。

算了，给小鸟妖搭个伴吧。

确定了两只鸟的去处，谢眠站起身来，说：“我准备去街上转一圈，你和灰灰留在这？”

既然要养鸟，那就得取名。

取名这种事，谢眠一直很擅长——按颜色不就好了？简洁明了！

小赤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了个“红红”的名，一点都没犹豫地飞到谢眠肩头。

它现在恨不得每一刻都黏在谢眠身边，最好能有所触碰，这样它才能悄悄蹭到谢眠身上的灵气。

谢眠见状，只得将熟睡的小山雀也捞起来，塞到袖子里，一并出门去。

*

小镇不大，却很热闹，大白天的街上行人不少。

谢眠左顾右盼，眼底带着点好奇，他也很久没下凡间了，对一切都充满陌生。

小赤鸟站在他肩头，一声不吭装作是一只普通鸟，但它长得实在太漂亮了，色彩夺目，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人忍不住拦住谢眠，向他打听这是什么鸟，更有甚者当场摸出小钱袋，问谢眠愿不愿意转卖。

小赤鸟多少猜到谢眠缺钱，他有点紧张，担心谢眠当真会把他卖掉……虽然被卖掉了它也能偷偷跑掉。

但是就这么被卖掉的话，未免太失身份了！

好在谢眠看都没看一眼那人手里的小钱袋，只摇头：“不卖的。”

那人不死心：“价格好商量嘛！我可以……”

谢眠见他一身靛蓝长袍，布料用得都比别人好，小钱袋鼓鼓囊囊的，心知是个不缺钱的主。

想了想，谢眠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鸟儿并非宠物，而是我的家人。”

这百年里谢眠看了不少司命主笔的话本子。

司命星君掌天下众生之命格，见过无数悲欢离合，写出来的话本子情感交缠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谢眠被骗过不少眼泪，受益匪浅立即学以致用。

谢眠说：“这鸟儿是我与我夫君一起养大的，三年前我夫君因病故去，只给我留下了它。这一千多个以泪洗面的夜晚里，都只有它在陪伴我。”

他声音有些哽咽：“我看见它就忍不住想起亡夫，想起过去的光阴，我早已将它看作不可或缺的家人……”

谢眠样貌生得好，这泫然欲泣的姿态也扮得很像，路人一看都忍不住唏嘘，这世间断袖之恋本就艰难，更何况现在还天人永分。

当即有人劝那青年：“钱少爷，算了吧，看把人给伤心的……不如去东街专门养鸟的徐大爷那看看，保不准有别的漂亮鸟。”

被称作“钱少爷”的青年见了也有些动容。他将小钱袋收起来，挠了挠头，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伤心了，我不买你的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