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姓赵,叫赵秀兰,很普通的名字,今年十二岁,是戏班里一个学徒工,主要学习旦角的表演。
所谓的学徒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就是童工的代名词,他们拿很少的钱或者根本不拿钱,他们跟着行业老师傅们干活,地位并不比地主家的使唤丫环高多少。
不过,看起来,这家戏班的老板对赵秀兰还不错。
因为沈英点名要和赵秀兰“单独谈谈”时,戏班的老板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
“这位先生,小兰已有人看顾,且年龄尚小,还请莫要坏了她。”
沈英听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皱起眉头来:“什么坏不坏的,我只是单独问她些话,不要太长时间。”
戏班老板听得这话,又见得沈英眉目之间,有种上位者的不怒自威,便不敢再做阻拦,但把赵秀兰拉到一旁叮嘱了一阵,方才放手,任由沈英将其带到偏僻处。
赵秀兰站在那里,有些不安地握着衣角,拿眼偷偷看着沈英。都说戏班的老板眼睛毒,三教九流,尊贵卑贱,一看便知,他既然说眼前这人得罪不得,要小心应付,赵秀兰自然不敢造次,她站在那里心中惴惴。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意问你点事。”沈英态度和蔼地问道:“你今早哼唱的一首歌曲,我好像从未听过,便想问问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先生问的是哪一首?”赵秀兰怯怯地问道。
“就是一条大河波浪宽那一首。”沈英问道,并且尽量地使自己语气显得平和点。
沉默,一阵长久的沉默。
沈英在那里平静地等着,他即没有催促,也未显出焦急的模样。和敌人在隐蔽战线上漫长的斗争中,他知道一个道理。
能够在困境中安心等待,也是一种能力。
“我只是偶尔听别人唱的。”赵秀兰沉默了一阵后,轻声说道。
沈英看着赵秀兰,这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有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刘海遮在光洁的额头上,虽是年龄尚小,但自有一番俏丽。
“是吗?”沈英淡淡地问道,拖着长长的尾音。
“是的,先生。”赵秀兰身子颤了一下回答道。
“哦,在哪里听到的,是什么人唱的?”沈英的眉毛一扬。
“一次集会,我听到有人在那里哼唱,觉得很好听,便记了下来。”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赵秀兰在沈英的注视下,越发地不安起来,并且额头间也冒出了汗。
沈英看着赵秀兰的表情和动作后,心目中已是了然。
“他是个年轻人?”沈英突然开口问道。
“是……,嗯,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没看清……”赵秀兰有些慌乱的说。
“他和你的关系还不错,应该还对你颇为照顾,并且亲自教你唱歌。”沈英的口气渐次严厉起来。
赵秀兰彻底慌乱起来,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双手都似乎不知道放哪里,只是不停地交叉握着。
沈英看着赵秀兰的神情和动作便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没错,他刚才所说的不过诈一下,老油条自然知道怎么应对,但显然赵秀兰的年龄尚小,经验也不多,尚不足以应付沈英这种连猜带诈的套话。
“我真得什么也不知道!”赵秀兰抬起了头,看着沈英,眼神中虽然带着些许害怕,但却透着一股子倔强。
这倒令沈英有些惊讶,毕竟能在他这种老侦缉人员目光注视下抬起头并和其对视,足见对方的勇气和坚定。
“看样子,蝴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他倒是没看错你。”沈英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点点头随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