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榕树太远了。
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南栀眼睛一红,鼻头酸酸的,抹了抹脸上的泥,开始挑几个大竹笋往怀里塞。
都带走是不可能的,只能挑几个好看的了,至于其他的.......算了吧,越想越不划算。
陆爻看她这副委屈又不说出来的样子就难受,咬咬牙,坐了下来。
“剥笋吧。”他拎起斧头,开始剥笋。
笋这东西,剥皮都能剥下来半截,全剥了皮估计就能带回去。
南栀眼泪都要眼眶边了,有了希望,立马拿起小刀,不太熟练地剥起笋来。
一层一层皮剥下去,新鲜的竹笋白白嫩嫩的,放到一边的叶子上。
日落西山,两人呼哧呼哧地剥笋。
天光渐暗,两人依旧呼哧呼哧地剥笋。
盈盈月光,两人还在呼哧呼哧地剥笋。
陆爻觉得自己胳膊不能要了。
那斧头死沉死沉的,他手腕都快断了,肚子咕噜咕噜已经叫了几轮。
仅剩最后两个,三两下处理完,他怕叶子兜不住,去摘了两片芭蕉叶,干脆一股脑扔了进去。
将竹子抗在肩膀上,一手拎起芭蕉叶。
南栀剥了半天笋,腿麻了,慢吞吞地跟上,他负责抗大件,她就在后边扛着斧头,怀里还抱着几个剥好的笋。
两人一前一后往榕树方向走。
走到原点的那一瞬间,陆爻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浑身一轻,整个人累的不行,靠着榕树喘着气。
南栀放下斧头,摸了摸水壶,还是温热的,火苗也还没熄灭。
她把蘑菇汤递给他,“你先喝吧,我找点木头过来生火。”
陆爻喝了口汤,看着她蹦跶着捡木头,一种“自家闺女初长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三两口喝完半壶汤,嚼吧嚼吧几块蘑菇。
啧,这蘑菇味道真的和肉差不多。
但再多蘑菇也不顶饱,明天得去另外几个陷阱看看有没有收获。
垫完肚子,他拿起斧头,挑了个碗口大小的竹子砍开,又用小刀慢慢削着边缘,免得划嘴,很快,一个竹碗就做成了,就是有点粗糙,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真给她弄个精致的碗来,他又找了半截竹子劈开,削了两把筷子。
这时候,南栀的火也终于生起来了,她扔的木头太多,火堆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陆爻觉得她很可能是属龙的,弄什么东西都喜欢拿一大堆,贪心得不行,刚刚是竹笋,现在是木头,边上都堆起了一堵小墙。
陆爻把一根竹子劈成签子递给她,“烤竹笋吧,现在也到宵夜的点了。”
头顶月光正盛,榕树枝叶繁盛挡掉不少月光,但地上还是有莹白的光斑。
南栀乖乖接过,把竹笋穿上去,放在火上烤。
眼角瞥到他要起身,她目光跟着他,“你干什么去啊?”
陆爻举起手里的竹碗和筷子朝她摆摆,“洗碗,你别乱跑。”
刚刚在竹林时候,一眼看不见就没了踪影,把他吓得够呛。
南栀乖乖应了声,看见自己手上全是泥巴,他没走远,她就小跑着跟上,气喘吁吁地扯了扯他衣摆,“我、我要洗手。”
陆爻挑挑眉,任她跟着。
榕树本就喜潮湿,附近多水,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溪,陆爻把手里的竹碗筷子洗了洗,将另一个用两节竹子做成的杯子递给她:“这是你的水杯,自己带好。”
南栀眼睛睁的大大的,“我的吗?”
“嗯。”
以后就不用跟他抢水壶了。
“回去再找根绳子给你穿上,就可以挂在身上了。”他说。
得到新玩具,南栀把水杯洗的干干净净的,灌了满满一杯水,杯子上还有一个盖子,但和的不是很好,还是会漏水,平时需要小心。
陆爻把竹碗洗干净给他。
南栀高高兴兴的抱着自己的新餐具,走路都开始飘,一步一蹦跶。
回去后,南栀把剩下的半壶蘑菇汤喝完,胃里暖暖的,终于不是空荡荡,蘑菇也被她吃得干干净净,一根都没留下。水壶空了,她就将竹筒里的水倒进去架在火上。
她喝水不挑,毕竟是植物,喝什么样的水都是一样,但陆爻不肯,一定要煮过的水他才喝。
南栀在心里叹口气,不禁感慨:两个荒野求生的人还这么矫情,真的能活得下去吗?
陆爻啃了两口牛肉干,靠在树边,眼皮沉重,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也不是他不给肉她吃,只是这姑娘嘴刁的很,嫌肉干太硬不好吃,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倒是把他带的馍馍吃了不少。
烤竹笋冒出丝□□人的香味,南栀推推他,找他要盐巴。
这个世界不知道有没有烧烤作料,到现在她就看见他包里的一块盐巴,每次做什么就用小刀刮一点下来,一点掉在地上都心疼得不行。
这些盐巴用完就没了,这是陆爻跟她说的。
从城市里出来的人,身上带的资源有限,最多也只会分配一些肉干馍馍之类,还有一块盐巴,算是用来补充体力,像小刀这种东西都要他们提前准备好偷偷带出来,要是在出来的时候被搜到,就会被没收。
烤笋上撒上一些盐巴,就当是野外烧烤了。
她把烤好的竹笋递给他,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南栀懂事地自己切了几根竹笋继续烤,慢吞吞吃着烤好的竹笋填饱肚子,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吵醒他。
正在她吃完最后一根烤串,打算找一袋鸭脖打打牙祭的时候,靠在树边的陆爻忽然动了下,一脚踢翻了他脚边的竹筒,还好竹筒里没有水,南栀怕浪费,不能装进水壶的水都被她一口气喝光了。
这一下动静还挺大,她抹抹嘴看过去。
他额头上全是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下颔线紧绷着,唇抿成一线,看着很难受,似乎是被梦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