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了一地,冰凉刺骨的雪珠滴落在余欢的肩头,凉意窜得一下入骨,但很快肩膀上落下一件披风。
卫成送上一件披风,朝余欢望去的方向看去,陆臻骑着快马,早就没了身影,他站在她的身边,说道,“回家吧。”
余欢的视线从远处移开,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男人的面容丝毫未受到岁月的摧残,连边疆的风沙也仅仅只是改变了他的肤色,却未磨坏他的肤质,他似乎不容易苍老。
不容易苍老,也不容易改变,余欢甚至能猜出他那句“回家吧”背后的含义,回家吧,别闹了,我没有时间陪你闹下去。
可她有,她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余欢看着卫成道,“将军不忙吗?”
卫成愣了下,他没想过自己忙不忙的问题。
余欢继续说,眼里带着笑意道,“差点忘了,将军卸职了,应当不是很忙,可我忙的很,将军就别在我眼前碍事了。”
卫成眉心紧蹙,“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余欢眼睛弯成了个月亮,说道,“我一直如此。”说完,转身朝里走去。
卫成看着余欢走远,雪花落在素色披风上,裙下艳红的色彩在白茫茫之中尤为刺眼,女子扭着腰身,脚步轻巧地踩踏在白雪之上,此时此景,仿佛似曾相识。
卫成五年前重病,失了忆,从边疆卸任回来时,他遇见了余欢。
冥冥之中,仿佛天注定一般,他第一次看见她,心里一处莫名奇妙缺失的地方立刻被填补了上去,她让他带她离开,于是他带她远离了风沙,再带她回了家。
望着余欢远去的背影,卫成头痛欲裂。
……
陆臻回宫时,映着白雪的光亮一路入了皇宫,皇宫内灯火通明,陆臻下马,人急急地朝御政宫里走。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急切。
皇帝陪了皇后一天,到傍晚时分才有时间来御政宫处理事务,听宫人来报时,他放下手中折子,命人宣见。
“儿臣拜见父皇。”陆臻入了殿,跪地而言,语速说的比往常快了几分。
察觉到陆臻的急切,皇帝挑了下眉,说道,“起身吧。”
陆臻依旧跪在地上。
“这才新年初始,你有何事?”皇帝问道。
陆臻低着头,双手垂落,长袖落地,盖住他袖中捏住的拳头,“儿臣想问问儿臣的婚期定了没有?”
“婚期?此事不是由礼部操办?”皇帝道。
陆臻回道,“儿臣想提前。”
“提前?”难得见他如此,皇帝眼里多了一丝玩味,“臻儿,你急了?”
袖中拳头攥的更紧,陆臻低着头,闷声道,“是,儿臣急了。”
他已经晚了很久很久,他很急,他怕她反悔,怕她再逃。
皇帝知道陆臻今日接了秦昭昭去了别庄,还把他的妹妹当作挡箭牌使也带了过去,可这才一天不到,他人怎么就急了?
“臻儿,此举其实颇为小人,朕听说那姑娘本就心有所属。”皇帝道。
闻言,陆臻一下子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上位者,说道,“所属非良人。”陈子暮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待昭昭。
听到陆臻的话,皇帝笑了下,问道,“怎么?你就确实你是那个良人?”
陆臻低下头,“儿臣不放心。”交给谁,他都不放心,除了自己。
然而,皇家最为忌讳的便是不放心,陆臻把这点忘了,皇帝收起了先前轻松愉悦的面容,神情严肃地看着台下的陆臻,说道,“臻儿,你将来会是大魏皇帝,皇帝枕边人的心只能向着你一个,你可明白?”
陆臻沉默不语,良久,他才回道,“儿臣领命。”
见他模样,皇帝叹气道,“你去礼部找尚大人,娶妻终究是大事,日子定好,自会有旨意。”
“多谢父皇。”陆臻应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看着这个儿子,皇帝摇了摇头,他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一次便能娶到喜欢欢喜的姑娘,这小子比他不知要幸运多少。
但转念一想,当初他是两情相悦,这小子是一人单相思,似乎也并好到哪里去。
皇帝重新拿起折子,定睛瞧着上面为陆识抱不平的文字,眉头皱了皱,扔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