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芸沿着墙边慢慢移步到了门口,明明一点声响都没发出,坐在角落里的老者还是睁开了眼,用苍老的声音提醒道:“右边的屋子不要去。”
楚小芸一回头,心里疑惑不已,但时间紧迫,不由她多想,一脚踩进门里。
正前方一块匾额,字迹清秀有力,题字:圣处一灯传,工夫萤雪边。
楼内整洁干净,朴素不失庄重,占地宽广,满满一楼的书籍,简练雅致,占有两层,共十间,这里是最大的一间。
她移步走上前,发现书架也别有情趣,书架两侧各雕有一副画,共是二十四节气图加春夏秋冬,梅兰竹菊等图画,仿若置身于清明佳景中,格外惬意,中间更是从上空悬了一副长五尺宽三尺的雪景图,清雅简单,画里内容不多,是夜景赏雪图,四下皆白,画中人拥毳衣炉火,独坐小舟上,几上烹着热茶,寥寥白雾飘散罗帛灯轻转,长堤亭上松雪倏忽滑落。
她简单的巡视一番,发现都是简单的诗歌文章,抬眸看到右边紧闭的木门,又扭头望门外瞧去,老者低头打着瞌睡,灯笼中的火光左右闪烁。
她费了很大劲才推开门,一进屋子整个人彻底呆住了,一本书也没有,这间屋子是空的,十间屋子只有这一间没有书。
其实也不算空,一张软垫,摆了一张七弦琴,她没学过琴,但单瞧一眼便知道价值不菲。
楚小芸不死心,薄唇悄然一弯。消息从不有假,于是她小心翼翼继续在空空的四壁上摸索。
琴没有问题,垫子下没有机关,那么,楚小芸突然退了出去,站在门口重新望向屋内,下垂眼里精光闪闪。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究竟是哪儿,这一下彻底明白了,原来这间屋子左低右高,左边比右边足足矮了三尺。
楚小芸缓步走到墙边,蹲下身看到了墙角凹下去的一小角,微微蹙眉,她挽袖伸出手扒开,看到了一个小人偶,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就按了下去。
一声“哐当”响,眼前刚刚严严实实的墙面瞬间变为两半,露出一条昏暗潮湿的道路,里面很深,眼睛看的很累,里面仿佛有一张巨大的黑网,等着将她一网打尽,看见那个小人偶,楚小芸确信东西就藏在里面。
楚小芸眼中一片苍茫,冷冽寒风拂来,她加紧脚步,两旁火光张牙舞爪,映的她脸色模糊不清,苍白没有表情。冷风像是从冰窖里来的,吹得她手脚冰凉。
她试探性的朝前走了几米,没有任何响动,但是长期的训练直觉告诉她,很危险。
她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只好小心谨慎的小步小步的往前走,等她数到第十七秒时,两旁火光骤灭,楚小芸攥紧衣袖,止步不动,立起耳朵听声。
一秒,两秒,凉飕飕的寒风不断吹来。
“嗖嗖嗖”的声音伴着风声疾速追来,楚小芸只能凭借听力来判断飞箭位置,所幸道路有两米宽,她反应极快,三支飞箭堪堪擦肩而过,掉落在她刚才所站之地。
她眸色寒如冰渊,只要她一动两旁就有飞箭刺过来,视线一片黑暗,她无法判断从何而来,甚至看不到刚才的灯。
她好似置身于荒原,周遭都是想置她于死的利箭,她就那样明晃晃的在他们眼前,而她,只要动一步,就是拿命在博。
思量过后楚小芸彻底闭了眼,她谨慎抬脚走了一步,四只飞箭夺声而出,楚小芸一跃,弯腰掠过,她听见利箭刺入石壁的“呲呲”声,惊落了簌簌而下的土。
头发被冷汗浸湿,前路未卜,楚小芸一次次拼命的往前冲,下一次,是八箭齐发。楚小芸手在微微抖,刚才她空手接箭,箭矢划开她的手掌,揭起白森森的皮,掌心蚀火般疼,加之手心冷汗沁出,藏在袖中的手颤颤直抖。
她深吸一口气,翻身一跃,就在这时,石壁两旁的灯忽的一盏盏“噌噌”亮起,楚小芸一惊步子不稳滑倒落地,一支利箭飞过来,她来不及躲开肩头被石箭刺中,剧烈的冲击她不禁闷哼一声。
楚小芸瞪眼愤怒抬头望去,看见了站在远处的江幸容,火光照射,他脸上表情看不清,楚小芸心里“咯噔”,沉到了海底。
完了。
那头江幸容神色惊讶,蓝色衣袍下手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疾步跑过来,弯身就抱起楚小芸出了屋子。
怀里楚小芸眼神满是疑惑,她脸色苍白,像刷了一层白粉,嘴角丝丝血迹流出,肩头血渗红了一片,在江幸容的急急忙忙间擦到了他的蓝色衣袍上,她躺在他怀里就那样死死盯着他。
楚小芸躺在床上,江幸容替她找了大夫。包扎好伤口后江幸容就坐在书桌前核对账目,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江幸容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
楚小芸咬了咬牙,忍不住问道:“你不问吗?”
江幸容合上账本,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含着笑却杂着复杂的意味。楚小芸低头,只见他走过来,到了她身侧,江幸容轻声安慰道:“好好养伤,下次不要去了,危险。”
他只说了这句话,抱着账本就走了。
楚小芸心里很慌,拢了拢被子,她问自己道:为什么?是因为楚小芸吗?
屋里飘着苦味,是院外瓦罐里熬的汤药,苦涩的气味顺着风散乱。
江幸容擦过身皱了皱眉,对熬药的女子道:“加点糖。”
女子扇了扇蒲扇应道:“好。”
抬眼一瞧,只看见一个蓝色的影子落在孤灯下。